香纓帶 他有半個月未見她了(2 / 2)

重圓(雙重生) 紅埃中 5129 字 11個月前

衛虞將絲線放回筐裡,就見表姐新編的紋路彆致,瞧著更好看些。

“這是給誰的?”

曦珠頓了頓。

“是給三表哥的。”

不過很快又接著編線。她道:“上回三表哥托你送來糖,我還未道謝過他。”

衛虞一聽表姐的話,直接道。

“這算什麼,三哥說了不過順手,表姐不用放在心上。”

她想起端午母親要給三哥相看郭家的侄女,就禁不住說起這事來。

“聽娘說那郭家姑娘精通琴棋書畫,最擅詩詞,性子也溫婉。可三哥最討厭的就是讀書,說那些之乎者也厭煩,小時還撕過書扔炭盆裡,族學老師被他氣得厥氣在地,大夫用針才紮醒的。”

說著,衛虞就笑地憋不住,“那回爹打得三哥趴床上半個月,三哥死活也不肯去族學了。”

曦珠聽得有些愣,她不曾知道這樣的事。

蓉娘在旁聽到,跟著想起姑娘小時也最討厭念書,還捉弄私塾先生,氣得先生說此子不可教,老爺把姑娘領回去,狠心拿戒尺打姑娘的手心。姑娘啪嗒直掉眼淚,脾性犟地愣是不認錯。

一直到衛虞走後,曦珠看向手裡的香纓帶,才發現不知是哪步錯了,以至於後來步步錯。

她起先想拆開來重新編,可不過才解開兩根線,就見死結難解。

最後拿剪子剪碎了。

等重新做好,已是露重深夜。

*

五月初五,端午日。

曦珠將熏過香的香纓帶分與眾人。

董純禮帶著衛朝笑著謝過,孔采芙雖話語冷淡,也給衛錦和衛若戴上了。

楊毓稱讚道:“做的這樣好,想必費些時日了。”

曦珠笑了笑,道:“姨母喜歡就好。”

楊毓早讓人在聚福樓定了上好隔間,要去那裡看龍舟賽,順道見見楊楹帶去的郭家侄女。

眼見衛陵還不到,要喚人去催,有下人來說:“夫人,三爺說他去擊鞠了,和人約好的,不好推。等那邊馬球賽結束,他就會去聚福樓。”

還有其他話,諸如“龍舟賽年年那樣,有什麼好看的。”他可不敢說。

楊毓原本心緒好著,一聽這話,就蹙起眉,臉色沉下。

她倒不是硬要這逆子趕去見郭家侄女,隻是三番兩次地撂人等著,實在讓人來氣。

不過這樣的事成了慣性,楊毓氣過,也不再提。

眾人乘車到雲湖水畔時,那裡正嘈雜。

雲湖邊,半年前就備好的龍舟早停在水麵,船上一眾赤膊的男子隻待時辰一到,綢繩落下,便要奮力劃槳向前,現下彼此間正相互打量。

岸邊裡三層外三層的站著圍觀的百姓,有額上貼彩紙的孩子爬到垂柳梢頭,剝著豆沙甜粽吃。有的蹲在地上玩鬥草。

離遠些的市井街市,有舞獅子舞龍、雜耍噴火,還有擺攤挑擔賣菖蒲酒、香糖果子、甜鹹粽、紫蘇飲等各種吃食,和艾葉、天師符、五色繩、布老虎的叫賣喧嚷。

晌午陽正烈,將人烤地直冒汗,卻抵不住熱鬨的過節聲。

聚福樓將視線最好的雅間留給了鎮國公府衛家。

楊毓與兒媳們坐下不久,就有丫鬟說郭夫人來了。

楊楹一進門看到柳曦珠,就悶了胸口,不定是這端午的毒辣天氣,讓她見著這張臉,更是來氣。

但今日是相看的日子,不能弄僵了關係。

各自見過禮,楊毓看郭家侄女長相溫婉,便隨口問了些話,郭家侄女一一答來,口齒利落,並不見怯。

又聽楊楹說:“她跟著她父親自小讀書,喜好詩詞文賦,寫的詩很不錯。”

她不懂這些,卻不妨礙誇自家侄女。

本在旁喂女兒吃漉梨湯的孔采芙聞言,抬頭看去,說道:“既會做詩,今個端午佳節,你便做首給大家看看。”

這話一出,就把楊楹驚了下。

她是沒料到這個冷清冷心的媳婦會來這麼一下。

楊毓未對二媳婦說出的話阻止,還是笑著的模樣。

郭家侄女倒也不見慌急,讓人備來紙筆,開始構想。

這邊在相看,那邊衛虞帶著表姐憑窗,望著下頭將要開始的龍舟競渡。

衛朝嘴裡塞著糖嚼,也趴著窗往下看。

院角有幾個孩子在玩丟石子。

曦珠時不時和衛虞說著話,可心思不覺飄到那頭,聽那些不算明晰的交談。

她知道姨母無意郭家侄女,楊楹的算盤會落空。

上輩子便是如此。

可還是忍不住去看姨母的神情。

曦珠將目光強扯回來,垂眼看樓下的雲湖。

暑氣漸近,懸日照地湖麵粼粼。

隨著震耳欲聾的激昂鼓聲,龍舟櫓板快速劃過,不斷翻滾的波瀾又將浮光拍散,似四碎的金銀。

既然那夜做下決定,除去讓衛家避開災禍,其他事她不會管。

*

今日溫家公子邀擊鞠,因上回在群芳閣被衛陵打地鼻青臉腫,腦袋還破個洞,好不容易傷好了,這回專找人來,勢要贏得衛陵一眾人,好找回臉麵,最後卻一敗塗地。

得勝後,衛陵又和好友到酒樓中吃喝鬨過,直至夜裡才回府。

自然是偷偷摸摸回來的,不敢驚動母親。

滿身的膩汗和酒氣,等回破空苑,從湢室收拾乾淨出來,他係著裡衣帶子,將要往床上去,一個錯眼,才遠遠瞧見桌案上擺放著什麼,顏色豔麗。

走過去一看,是個香纓帶。

衛陵朝門外喊,將阿墨叫來,問道:“誰放這的?”

阿墨撓撓頭,想起方才院內灑掃的丫鬟過來說起這事,道:“是表姑娘差人送來的,說是給府上的都做了,隻今日三爺去了馬球賽,沒在,隻好送到這裡,就是求個平安的意思。”

等人走後,屋裡隻剩衛陵一個。

案角一盞千絲燈,澄黃柔和的光落在玉髓綠的香纓帶上。

衛陵歪靠在扶椅上,單手撐著下巴,將它提在指間,耷拉著眼皮瞧,垂墜的流蘇輕晃,幽幽地,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有些澀苦。

自然地,又想起那日昏雨中,見到的表妹。

他粗略一算,距今日,似乎有半個月未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