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嗎 還疼地厲害嗎(2 / 2)

重圓(雙重生) 紅埃中 5228 字 11個月前

曦珠本就忐忑難安,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當聽到他的低沉笑聲,寒意侵骨,仿若再次回到刑部牢獄。

她被鐵鏈的碰撞聲驚醒,看到秦令筠再次走進囚牢中。

卻不能挪動半分。

儘管他讓獄卒悄生炭盆,但她的手腳業已被冰寒的地磚凍僵,甚至有了凍瘡,疼痛癢意驟起,似有千百條小蟲在裡麵四處鑽拱啃食,她卻連動一下,都沒有力氣了。

更何況想要躲開他。

曦珠再次被他扯進懷裡,隻能強睜著昏意沉沉的眼,看著秦令筠解下她身上的衣裳係帶,掀開輕壓,將在掌心揉熱的藥,用指腹塗抹在她腰間縱橫的傷口上,溫柔地與鞭打逼供她時的樣子截然不同。

“我看傷好多了,現在還疼地厲害嗎?”他問,接著歎氣道:“再過兩日,我會接你出去。我已在外找好了地方,到時就讓大夫來看你的傷,會好的,再忍忍,過兩日就好了。”

似乎是在告訴她,也是在告訴自己。

隻要兩日過去,所有的事都會變好。

衛家倒塌流放的事,衛陵戰死的事,都成了過去,她很快也要成了他的人,和衛家再無瓜葛。

曦珠忍受著他貼膚遊移的觸碰,被藥噬咬侵吞的鞭傷,疼地她止不住發顫流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死氣沉沉地,恨看虛偽的他。

片刻得不到回應,秦令筠低頭看向她,伸手捏住她的臉腮,輕笑出聲:“現在不願與我說話,也沒有關係,待出了這裡,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的笑。在絕望中。

他的臉開始變得虛無,笑聲卻漸漸大起來。

如魔音入腦,讓曦珠不可自抑地抖了下。

“柳姑娘?”

秦令筠覺得她有些呆滯了,不得不叫了她一聲。

曦珠回神,目對他望過來的眼神,狠掐了把手心,讓自己清醒過來。

所有的事都重新來過,她不可能再淪落前世的境地。

“不知秦大人叫我來,說的是衛二爺的什麼事?”

不願和他兜圈子,曦珠想趕緊離開這裡,直接問道。

秦令筠可不想那麼急地把事情說完。若非她出府來,他想見她一麵都難。

他再次伸手示意她坐下,道:“我讓人上了這些糕點,都是姑娘們喜歡的,你先嘗嘗,我們再說事。”

說罷,他兀自端盞輕撇浮沫,喝起茶來。

曦珠卻看著擺在瓷盤中各色精致的糕點,再見他不急不緩的樣子,隻得咬牙坐下,卻不動一口點心。

就這樣和秦令筠耗著,直到他的茶水喝完。

秦令筠倒是對她能抗住壓迫感到訝異了,他擱下茶盅,手肘撐在圈椅扶手上,撥弄著扳指看她。

半晌,他道:“柳姑娘能來見我,就當知曉是什麼事。”

他的目光瞧著再清正不過。

“昨夜的事你看過後,最好忘了,彆記在心裡,也彆告訴公府裡的誰,若是泄露出來,衛家二爺想要對付你,可再輕而易舉不過。”

這樣的慈善言辭,若非曦珠知道他的真麵目,真要感激他。

況且他和衛度是好友,為何不把她知情的事告訴衛度。

曦珠呼吸一窒。

再看到眼前糕點時,一陣頭皮發麻。

現在的秦令筠對她……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姑娘。

秦令筠看著她,沉聲道:“再者,柳姑娘能出府做生意,想也是聰明的人,該知道衛二夫人的出身是次輔府孔家,若是因昨夜的事,太子一黨失了孔家支持,到時可不僅是衛家的事,太子那邊……”

話到這步,他也不接著往下說了。

曦珠卻在他這番話後,隻想冷笑。

有一件事,是她一直在思索的,便是秦家到底是何時倒戈的。雖按著上輩子來看,是在一年多後,即神瑞二十五年春,和衛家劃清關係,徹底站入六皇子的陣營。

但在之前,暗處裡,秦家是否已經變了立場。作為秦家長子,又身居高位的秦令筠,絕對脫不了關係。

而現在他的話,是處處為了太子黨好。

真真假假,曦珠不想再與他同處一間屋子。

衛度這件事,即使秦令筠不說,她也沒蠢到在國公回京前,要去告訴誰。

“你放心,昨夜我所見之事也會當不記得。”

“上回舍妹在公府的碎語,想必對你多有叨擾,我現下才提醒你這一句。”

秦令筠轉了話頭,問道:“不知上回送去的鏡匣,柳姑娘喜不喜歡。若是不喜,你可再說樣,我挑選送去給你做賠禮。”

曦珠忍了又忍,話到這裡,算是完了。

她道:“多謝大人告知,我會忘了昨夜的事。至於鏡匣,我。”

“我很喜歡,就不麻煩大人了。”

曦珠再難坐下去,起了身,朝秦令筠行過彆禮,就匆匆告辭離去。

並未留意離去過急,輕係腰間的素帕隨風飄墜,落到地上。

秦令筠靜坐片刻,再聽不到那細微慌亂的腳步聲,才站起身,撣了撣袍袖,走過去將帕子撿起來,抖去塵埃,攤開看,上無花紋,絹絲質地。

放在唇鼻上輕嗅了下,一股幽香絲絲縷縷地襲來。

須臾,他才放下,隨即將帕子塞進衣襟內,慢步踱到窗邊,俯首看向街道上一輛遠去的馬車,沉壓眉眼攏起笑意。

*

曦珠是在回到藏香居後,發現自己的帕子落了。

在得知秦令筠要見她時,她的心緒就一直不平靜,這下掉了帕子本沒什麼,不過是張素絹帕,沒她的名,甚至連花葉都沒有一片一朵。

可她記得在進去那個雅間前,還彆在腰間的。

那是落在裡麵了嗎?

這個猜想,讓曦珠難安起來。

她讓鋪子的夥計再去趟酒樓尋,卻沒有。

“秦大人走了嗎?”

夥計道:“我去的時候,人都走好一會兒了。”

曦珠心沉到底,該不會被他拿了?

直至回到公府,去往春月庭的路上,她還是一陣心煩意亂。蓉娘在旁問是生意上的事嗎?曦珠不能答她,胡謅緣由應付。

正要過那棵杏花樹,卻遇到一人,她不由滯住腳步。

是衛陵。

衛陵自然而然地看向表妹,就見她神情不耐,一雙黛眉也緊蹙。

還從未見她這樣,是遇到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