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結難除 第二卷:相愛相守(2 / 2)

他這樣態,落進他父皇的眼裡自是更覺稀奇,不由又多打量了他們兩個幾眼。

待宴席結束,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眾人都一一退去。

此時,慕雪拉著秦真的手,不願回去。卻要求閒步一會兒。

秦真見她興致正高,不願掃她的興,遂應了她。

他陪著她,二人慢慢踱步,在這喧鬨已去的草原之上。

二人才剛剛靜靜走了一會兒,便被李全安的問安阻了去路,“老奴給四爺和王妃請安。”

“李公公不必多禮。這麼晚來有何事?”秦真語氣雖很平淡,但此刻見到李全安他還是有幾分詫異,猜想莫不是父皇有旨意傳召他去。

不想,李全安卻道:“王爺,老奴是奉皇上的旨意,來問王妃幾句話的。”

此刻夫婦二人都覺驚訝,不由對視了一眼。

隨後,慕雪才看向李全安,客氣道:“公公請問。”

“皇上方才大宴時見王妃神情愉快,不由有些好奇,想問問王妃是什麼事情如此高興?皇上說請王妃不要藏私,說出來讓他老人家也高興高興。”

慕雪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不由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若真說了出來,怕父皇會失望這一問的。我方才隻是想到待會宴席結束,能和四爺兩個人單獨在一塊兒,一起靜靜地領略這草原晚間寧靜遼闊的魅力,就不由笑開了。”

李全安不想答案如此簡易,不由微訝,隨即又輕蹙了蹙眉,似有為難道:“王妃的話,老奴自會一字不差的帶到。隻怕這樣的答案,皇上他老人家……”

慕雪明白李全安的為難,遂又笑道:“還有一樣想法,也讓我覺得快活。那就是明日,我想馳馬在風裡奔跑,然後在累的時候,尋個寧靜的湖泊,在邊上烤貝殼吃,靜靜享受屬於草原白間的自由瀟灑。不曉得這樣的答案,父皇可會覺得滿意?”

李全安沒有回答,隻是端正地行了個禮,道:“老奴這就回去,將王妃的話告訴皇上。老奴告退。”

“李公公慢走。”慕雪笑著目送他離開。

待李全安走了老遠,秦真才慢慢開口道:“不知父皇對這樣的答案,可會覺得滿意……”父皇特地派人來詢問這樣的小事,實在讓人詫異!這詢問,純粹隻是為了滿足他老人家一時興起的好奇,還是為了含有深意的試探?慧兒這回答,若是滿足父皇的好奇之心,或許顯得平淡了點。若是針對試探他們的心思,倒是綽綽有餘。慧兒這樣的情懷,才正真配的上他這個富貴閒人的自稱。隻是對朝事一點兒也不上心,恐也不會討得父皇的歡心吧。今日十四的武藝,無疑是讓父皇感到激賞。可國之大事,不是簡單的拳腳可以決定的,靠得還是智謀。蒙古的動向,他一直留意著。若是父皇問起,他自然會說出自己的見解。可若是父皇需要的是兒子們的安分守己,他自然也不會表現出太多不合時宜的舉止。此時多想也無意,待父皇聽了慧兒的話做出什麼反應,自可讓他明白。

慕雪雖然也對皇帝這忽來一筆有些驚訝,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她沒有想太多,隻是毫不在意地偎進他的懷裡,莞爾答道:“皇上滿意不滿意,我不曉得,不過我說得是實話。可是對皇上,我隻能說這麼多。另外想到的那些事,若是說了出來,恐怕皇上不會增加滿意度,反而會想多了。”

“你還想到了什麼?”秦真的語氣裡,不由多了幾分興味。

慕雪抬起頭望著秦真,兩隻眼閃著輝芒,明亮而美麗,“還想到了一條賺銀子的好法子和一個能讓母妃高興的法子。這裡地處塞外,有些珍貴藥材和藥酒,還有動物皮子。不要說江南,就是京城裡也是不常見的。若是將這些東西收購後,再轉到南方那魚米之鄉去買賣,自是有利可圖的。隻不過這些年我沒有機會親臨這兒,如今來了自然要好好考察規劃一番的。而母妃一直有冬季咳嗽和老寒腿的病症,這裡的蒙醫自成一體,與太醫院的太醫們所遵照的醫療方法略有不同,何況這裡的醫藥取用,也與京城不同。我想若是仔細詢問甄彆,一定能尋出一個好的法子,讓母妃這個冬季過得舒服些。”

聽了她的話,對這前一條關於生意的主意,秦真倒不意外。但後一條關於母妃的想法,秦真心中著實是有些訝然的。

瞧出他眼裡驚訝,慕雪佯惱道,“我原來在你心裡,就這麼小心眼?就這麼不會辦事啊?我真還能因為從前那些不愉快的事,耿耿於懷一輩子不成?”從慕雪內心來講,她是絕對不喜歡淑妃的。畢竟,對於她和秦真的婚姻、兒子和寧兒的婚姻,淑妃都用了非常手段做了最蠻橫的乾涉。但是,為了讓秦真和淑妃的母子關係有所改善,慕雪願意努力。她知道秦真還是在意這位生母的。所以,她希望為心愛的男人做些事情,讓他和他的生母能夠真正和解。

秦真輕輕搖頭,撫著她的小臉淡淡歎息道:“隻怕你心思再好,也是竹籃打水。”

“就算如此,我也願意。往日許是我做的還不夠好。這次我會格外注意方法的。此次十四弟同來,我會將東西送給他,讓他轉送。雖然這些年我們兩家走動不多,但他是個率性的人,我相信他定會同母妃說實話的。隻要他和母妃心裡知道,我們有這樣一片心就可以了。你知道的,我做這些,從不是為了在母妃麵前表功。我隻是相信,有許多事情可以通過時間慢慢改變。人是需要了解和溝通的。至於有些想法是否能有所變化,隻有做了才曉得。雖做了,不一定儘如人意,但總比什麼都不做好!你說是嗎?”

秦真望著她兩隻真誠而充滿期待的明眸,不願再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掃她的興,他知道她做這事是為了他。但心裡對於她的期待,他是懷疑的。母妃的心怕是早就……恐他們做什麼都是無以為繼的。早先在京裡,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可哪回成了?那些好意,不是被拒之門外,就是又被數落一頓。有時真不知她是太認真,還是太傻氣?還會一心一意懷著這樣美好的希翼,去努力那早就讓他覺得死水一片的母子關係。

“秦真,明日布魯雅大會,我們開溜好不好?”見他沉默不語,知道他定是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慕雪不願在再這個話題多做糾纏,遂轉了話題。

其實慕雪看到淑妃的冷臉,不是不難受的。可是她知道,越是消極抵抗,他們母子的關係便會越僵。而她也知道,他雖然一直假裝不在意,可心裡畢竟還是不舒服的。而她隻想稍稍讓他開心些,所以才這樣不放棄地努力的。此事若是成了,便可稍稍改善淑妃與秦真的母子關係。那她也算有了回報,不枉她被淑妃冷待了這麼多回。若是不成也無所謂,以後再努力就是了。隻要能讓他高興的事情,她都願意去努力。

秦真望著她不答,似在思索這樣做的妥貼性,慕雪忙鼓勁勸說道:“我曉得,你對這種純武力較量的遊戲不怎麼感興趣,也懶得下場與人比試。明日本來就是蒙古的傳統節目,是以自由參加的方式舉行的,皇上也不一定有興致會親臨。何況方才人家也算回稟過皇上了。所以,我們也算提前告知皇上我們的去處了,算不得失禮。”

秦真望著慕雪急切鼓勵他缺席的樣子,似笑非笑道:“父皇還是很看重兒子們的騎射的。父皇不去不是因為沒興致,而是為了不掃大家的興。可每年父皇都會派人關注比賽的,也不拘著我們這些王爺是否參加。若是我們中有誰能得到最後的獎項,父皇也會另外再賞賜一番的。”

“那你從前參與過幾次?可有過什麼奇特的經曆?”

“你不記得了?從前我和二哥三哥,十三十四弟,還有老八老九老十也……”話說到此處,秦真似是陷入了回憶,臉上掩不住的惋惜,良久才歎息道:“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了。”

見秦真雖然已經從記憶抽離回來,但仍然心有戚戚然。慕雪雖沒有聽他說出那些回憶,但是她能猜到那是怎樣的情景,她想他此刻定是感觸良多,不由輕輕開解道:“雖是多年前的事了,可如今想起依然記憶猶新。因為那時你們年輕秀發,沒有太多想法,或許隻是為了一場輸贏而奮力一搏。少年輕狂追風逐日的單純,是永遠值得記憶的。雖現在物是人非,但秦真,你不必就此否決過去。即使此刻回不到過去,但那些過去依然是在的,依然是美的。”

秦真望著她良久才輕輕頷首,輕勾嘴角道:“你不問我輸贏如何?”

“輸贏於我從來不重要,在我心中你已是最棒的勇士。”

秦真心中頓時滿足無比,染上情.欲的眼睛緊緊勾住她,欲在她的唇上降落一吻,誰知卻被她的小手輕輕擋住,“不要亂來,後麵還跟著一群侍衛呢。”雖然他們都站的不近,隔著一段距離,可慕雪還是不想表演這樣的場麵給彆人看。

秦真將吻改落於額頭,輕輕歎息,“真會磨人!每次你點火,卻又不肯讓我儘興。”

“人家才沒有,明明是你關不住自己的火,硬是賴人家……”

她此刻的嬌嗔聽來更像誘惑,秦真沒有等她說完便抱著她翻身上馬,往回趕。慕雪雖怔了一下,但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紅雲不由冉冉升起。一路上不再言語,隻靜靜地坐在秦真的身前,隨他一起往回趕。

等到了房中,秦真再也不必克製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了。

激情稍歇,慕雪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夜遊草原計劃,才剛剛開始,卻又因為他一個忍不住泡湯了,不由嘟著小嘴抱怨了一句,“人家還沒享受完夜晚草原的魅力,就被你破壞了,討厭!”

秦真笑得一臉得逞地快意,“明晚再陪你去就是。”

慕雪躺在秦真懷裡,立刻追加道:“明日白天,你還要陪我一起去烤貝殼。”

“好。”秦真寵溺地摟著她,滿足地笑著。不一會兒,心中不由想起明日的安排,想著明日一早就要派何夜之和齊目然去督陣那場比賽,順便讓他們留意那幾人的言行,順道也瞧瞧有什麼人是可以用的上的。至於派去查柏托塞底細的人,想必明日也該回來了。那小子若是那日所說的事,敢有半分欺瞞,他定不會饒了他和他那個蠢魯的表妹。隨後,他又不自覺地想起今晚父皇看老十四的眼神。十四這幾年鋒芒畢露,也越發得父皇的歡心。就是老八那些舊人也不停地倒向他,看來十四心底隱隱憋著的那股勁,越發得不得按捺了。自己安排到老九身邊的那個女人倒還儘心,他們之間那點隱晦之事自瞞不過他。可宮裡安排的那幾個人,有一個是絕留不得了。老十既然已經通過老九收買的小太監陳福發現了她,想必他們幾個定然是許了她什麼了。這個女人竟敢對他心存異心,假意敷衍,留之何用!不過那女人與桂嬤嬤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如今他還用得著桂嬤嬤,該如何下手,又讓桂嬤嬤恨上十四他們,倒真是得費他一番思量的。想到這裡,秦真的心思又不由轉到了朝臣身上。黎多科這隻老狐狸,自持兵權在握,不輕易表態,東西都收下了,可實在話是一句都沒有,看來還得下重注。齊鐸和戴錦如今在福建和廣西都還乾的不錯,忠心可信。隻可惜路遠山高的,來信太慢。章岸落嘛,自從下令讓他將十歲以上的家中男丁送上京來他,倒也識相了不少。不過此人還是需要時不時地敲打一番。如今齊鐸一走,寫信的事情讓傅鼐做來,不如原先利落。好在慧兒每次都會再三看過,對語氣用詞都考慮周到,也無需他擔心。滿保,蔡廷兩人得了升遷後,對差事倒是越發儘心了。這樣的有能忠心之人,自可再提攜一番。博爾多,常齎和沈廷正,對自己的忠心自不必說。可如今卻都是閒差。也該為他們再謀劃幾個合適的位置才是。旭兒如今也大了,該是讓他曆練曆練了,是讓他先去兵部,還是工部見習一番呢?

一番思緒回來,秦真才察覺到懷裡的人兒已經甜甜地墜入了夢想。不由嘴角又勾起笑意,心底最深處湧現出一股溫暖。撫著她的小臉,溫柔地在她額頭印上一個寵愛的吻。難為她還想著母妃的事,其實他已沒有那麼在乎。失望多了,自然就慣了。何況父皇雖風流多情嬪妃眾多賞賜不薄,但約束後宮卻極嚴,尤其不許後宮之人妄議朝政。作為妃嬪的淑妃娘娘,對於前朝之事想必就是有心也不敢多過議論。對著父皇談及有關他的話題,更是要慎而又慎。畢竟做母親的,有這樣不正常的偏心,她也怕被父皇看出來吧。母妃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遂這點上他從來也不擔心。母妃除了這點能在父皇麵前進言,讓他有幾分忌諱外,彆的他也就沒什麼可在乎的了。他們這樣的母子,就算親近也難免帶著點懷疑,真不起太多來,不過是做給父皇看得戲。也就隻有這個小傻瓜,還一心體諒著他的心意,哪怕明知希望的結果難求,仍然不改心底的美好和良善地去揣度彆人。

可就是因為她總是抱著這樣的心願,不在意結果地為了他不斷努力,所以他才會越來越愛戀她。如果說這一生他做過的最正確的事,那麼便是娶她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