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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情愛,女人能做多少瘋狂的事情?柏托賽心裡最是明白不過。指尖輕輕撫著牆上的女子肖像,柏托賽的眼中儘是悲傷。他默默在心裡說道:緹麗雅娜,你能舍棄家族的責任,可我卻不能!我不能任性!更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舍棄蘇尼特部族人的安危!如果你對族人對我還有一絲掛懷,那就為我們祝福吧,祝福我們在這漠北之地永遠能占有一席之地!
此刻,外麵又傳了一聲哨聲。柏托賽頃刻間收起了心痛的神情,麵無表情的轉過身,也回了一聲哨聲,黑衣男子便再次來到了主人麵前,跪下將之前打探的消息呈上。
柏托賽展開書卷,看了一會兒後才淡淡對他道:“你去吧,下次我希望能見到的不是草圖,而是準葛爾部的進軍郭爾羅斯部的正式軍事圖。”
黑衣人了應了一聲,便如來時悄然離開了。
柏托賽看著書卷,心裡暗想:這下真的有了與雍親王秦真的談判資本了!不必再因為烏蘭木珠那愚蠢的行為,再覺得手腳都被困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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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時,秦真沒有回來,但晚膳是回來用的。
二人用完飯後,慕雪將白日自己所進行的事情,一一和秦真說了,欲聽取他的建議。
秦真聽完後便看著慕雪道:“母妃的事,你看著辦。怡欣的事,你不必再管,我會處理。至於皮貨和藥物生意,就依你的想法,先在各處讓人設客棧,既可打探消息,也可派專人在當地采集這些貨物。我會派占杆處的侍衛給你。在那民風彪悍的地方,一般人不行,但這些人武藝、機警都有。待你籌劃細致,再與我過目。此事若真做得穩妥,那些消息,可比那點銀子有用處得多!”
“我明白了。秦真,此事我明日我再寫一個詳細的規劃於你看。若要實施,也不能過於著急,必要一步步地來。為了隱秘性,最好能找些長相與當地人接近的侍從,而且這些日子最好也利用時間在當地人裡考察培養一些有用的人才。畢竟異族人的語言和長相這點上,必要當心的。當然有點還是要像之前那樣,單線聯係必須堅持。”
“你說得這些,我都會放在心上。你放手去安排吧。”
瞧見他黑眸裡盈滿著信任,慕雪輕輕“嗯”了一聲表示應允。
秦真伸出手,將慕雪攬入懷裡,拉著她坐在自己腿上,帶笑望著她一臉欣然道:“今日我已將上次那個敢傷你的蠢女人,安排嫁與敖汗部的老王爺了!她這後半生必不會冷清了,諒這蠢鈍刁蠻的女人以後再也不敢如此放肆任性了!”
“怎麼講?”
“敖汗部的老王爺已經六十多歲了。三個兒子都忙著爭權逐利,十一個女兒其中還有五個未嫁人,各個都不是善類。妾二十七個,可是沒幾個能活過三十的,據說都是被她那些驕蠻的女兒給折磨壞的。這會兒,那蠢女人可算是找到最適合她的老窩了!”
“她的家人同意嗎?”
“她那個表哥,為了自己的利益不能不同意,也不敢不同意。不過他是聰明人,對於這樣的決定也並不很在意。畢竟能和敖汗部交好,對於他而言,也是一種實力的蓄積,他自然樂見所成。”
慕雪聽秦真這麼講,不僅同情起這個女子來。嫁個60多歲的垂暮老人,還要與一群年輕的姬妾和那些刁蠻的公主們共同生活,想來就讓人覺得可怕!而她的家人,絲毫不在意她的未來,想著的隻是自己的利益!慕雪望著秦真嘴角浮起的涼薄笑意,心裡不由打了個突。她曉得他這麼做,除了考慮平衡蒙古諸部的利益,也是在為自己報那一箭之仇。可是這樣殺人不見血的手法,不由讓人覺得有些害怕,也感到有些悲傷。
見慕雪愣愣地神情,秦真低聲問道:“你不高興?”
慕雪搖了搖頭,“我曉得你的心思。可是同為女子,如怡欣,如這名女子,我心裡總免不了為她們感到悲傷。她們都隻是彆人的棋子。出了事情,操控這些女子的男人,都可以撇清自己,可她們付出的都是生命的代價。”
“人在做,天在看!她們都是咎由自取,不值得你同情!”
“我明白。”
秦真見她還是想著這些事情,心裡擔心,不由關切道,“她們一個背棄你,一個想要謀害你,實在不值得你有分毫憐惜!”
慕雪望著秦真,撫著他俊朗的眉眼,輕輕笑了。她的夫君啊,那深沉的心機,那狠厲的手段,那狠絕的心思,雖然有時都不免讓她覺得害怕,可她還是好喜歡好喜歡他,並且一如既往地相信他不會傷害她。
她情不自禁道:“秦真,我知道你的處置沒有錯,可我還是有些不忍心。”
“慧兒,你的心太軟了……”
“秦真,我不喜歡這些讓人感到悲傷的事情。”
秦真抱著她,安慰道:“我曉得你心善,但是這世上總有歹人心存惡意。就是菩薩,也不是隻有慈悲的一麵,還是有金剛怒目的一麵的。金剛怒目就是為了伏妖除魔,更好地保護善良之人。”
慕雪聽他說得振振有詞,方才的情緒淡了許多,不由笑了起來。
“慧兒,如今朝廷內外都是紛爭不斷的,身為皇子我不能坐視不理。但父皇的心意,我也要顧及,他老人家現在就喜歡兒子們都老實聽話。所以,有時我也會覺得挺累的。兒時父皇說我‘喜怒不定’,其實我隻是因為年幼,還不懂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偏好喜怒形於色而已。那次狠批過後,我痛定思痛,於是在人前便變得淡漠了許多,什麼情緒都不再放在臉上。終於,父皇對我覺得滿意了,才同意將兒時評價我的那四個字刪去。”
聽他說起這些,慕雪是憐惜他的。他雖然身為皇子,身份貴重,但兒時的他,其實過得並不順心。養母和生母之間的愛恨情仇太複雜,讓身處其間的他也難免被他們的情緒所波及。孝懿皇後在的時候,還是寵他的。可是,孝懿皇後故去後,便沒有人真心愛他了。生母心中有著心結,偏愛幼子。皇帝則偏愛太子,且對諸位皇子有著自己的嚴格標準,所以秦真在很小的時候就不能當個天真爛漫的小孩了。
如果秦真從小有親生父母的寵愛,他根本不必在很小的時候就必須掩飾情緒,學著淡漠。但是麵對那樣缺愛的成長環境,秦真隻能壓抑自己的最真實的一麵,做一個他父親所期待的人,誰讓他的父親是皇帝呢!
慕雪想到這裡,不由憐惜地抱緊了他。
隨即,慕雪又笑了起來。轉念一想,不論時事讓他變得再怎麼圓滑機巧,可骨子裡他一直是個率性直接、愛憎分明的人,“秦真,我喜歡你嬉笑怒罵都由著自個心情的時候。因為每每聽你笑話彆人,我總覺得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就算是古今聖賢,在你眼裡,怕是也沒有幾個值錢的人兒!”
見她眉眼都是笑意,秦真故意板著臉惱道:“也就是你,敢老拿我取笑!若是換個人,我早就叫她生不如死了!”
慕雪不由更加開懷地笑了起來。取笑他幾句,就犯了這麼大錯誤!而平日裡,她對他任性妄為做得那些,不知該處斬幾回了!
秦真抱著她,由著她笑。望著她開心的模樣,他的心情不由也覺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