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紀年 第二卷:相愛相守(1 / 2)

秦真又被老爺子拉去當差了,遂慕雪隻能一個人在屋子裡看書打發時間。撚一塊糕點,捧一杯香茗,翻幾頁書頁,伴著墨香,這樣的安適慵懶的生活,是慕雪從前求學時便喜愛不已的。那時她會懶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或者宅在學校的圖書館裡,享受這樣獨處的安然。如今時空轉換,雖有些改變,但閒散自在的心態倒是一樣的。

偶爾這樣的時刻,慕雪會懷念從前的自己、從前的親友。那些曾經的快樂與煩惱現在已離她很遠,但依然讓它倍感親切。有時候,她也會好想好想跑回家賴在父母的身邊撒嬌,好想好想跑回好友身邊與她們瘋玩瘋鬨。可是一旦想到這裡的愛人這裡的親人,這樣的念頭便會淡淡而去。會有淡淡傷感留下,卻無損於她樂觀的心態。

她不理解命運的安排,到現在都不知自己為何而來,怎會獨自漂泊到此。但她堅信,隻要她知足惜福,不論何時何地,她都會擁有幸福。因為,幸福有時並不是依靠上天賜予的,而是要靠自己努力獲取的。

現下十七和巧韻就在努力。雖然當時她決心幫助他們時的動機,是不單純的,但是給予他們祝福的那刻,她是無比真誠的。對他們說的每一句話,也都發自肺腑。因為她始終堅信,換取真心的代價隻能是真誠。他們還很年輕,單純熱情,要贏得他們真心的喜愛,隻有用自己的熱情真誠去換取。同樣的話同樣的事,若是缺了那份真誠,給人的感覺便截然不同了。秦真昨日還曾感概,她輕易征得了十七他們的心。其實這並沒有什麼。隻是因為這兒的人講究含蓄,便缺了那直率熱情。更因為天家多計謀而少真誠,不論顯貴男子還是宮眷命婦,多是溫馴有禮,講究喜怒不行於色的。而她在這兒生活多年,即使外表有了些許被同化的特征,但內心並沒有改變,而這些讓她恰恰具備了這裡的貴族少有的那點率真的性子和溫暖的氣質,所以才能如此輕易地征服十七他們年輕的心。

正胡思亂想間,便聽得佳和來報,說京裡的世子來信了。慕雪聽了高興極了,忙拿起信細細讀了起來。

見旭兒言辭間溢滿的幸福喜悅,心中不由也為之雀躍不已。特彆是當她看到如此佳訊,真恨不得立刻飛奔到秦真的麵前,與他好好分享這份快樂。

慕雪立即派人去給秦真傳信。

倚門盼望秦真回家之際,慕雪腦中也飛快轉動,想著該為旭兒他們添些什麼,自己還要去做些什麼。一下午,慕雪都在欣喜不已地吩咐著下人們,錄入旭兒他們所需事物。又囑咐佳和準備車馬——下午她要去拜佛祝告,衷心為家人祈禱平安幸福。

就在慕雪準備出門之時,秦真恰巧趕了回來。慕雪一聽到下人的稟告,便迫不及待地飛奔出門,不顧任何禮儀的,在花園一把就抱住還穿著朝服的秦真,高興道:“秦真,寧兒懷孕了,我們要做祖父母了!我好開心!”

秦真攬著衝入自己懷裡的她,此刻心中也因為這個消息而欣慰不已,但嘴裡卻揶揄她道:“看你,像個孩子,竟然高興成這樣!”

“我當然高興,我們的生命又有了新的延續!還因為替旭兒納妾之事,你再也不許提了!”

關於納妾一事就此結論,秦真心中並不讚成。但是見妻子如此高興,他也不願掃興,隻好望著她寵溺道:“又說孩子話!”

聽出他的言下的不讚同之意,慕雪皺皺鼻子,撒嬌道:“人家說得才不是孩子話呢!今天我高興,不許你駁我!待會,你還要陪我一起去佛前祝禱,我要許願!”

“嗯。”他輕輕應著,此刻心底無比柔軟,深黑的眸裡有著柔情萬千,將慕雪完全網住。

慕雪含笑抱著他,靠在他的懷裡,和他一起享受這個消息帶來的幸福甜美……

待到馬車之上,慕雪才想起問秦真:“你差事辦完了嗎?這樣溜走可以嗎?”

秦真哭笑不得,“什麼叫‘溜走’?我是稟告了父皇的。父皇知道了這個消息,也替我們高興。本來事情也議的差不多了,衝著這個消息,父皇便讓大家散了。晚上應該會有公公來傳旨父皇的賞賜,我們儘量早些回去。”說到此處,秦真經不住露出了得意之色。

皇上的賞賜,不過是慣例,慕雪覺得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但是秦真心底的滿足,她是明白的。有了他父皇的認可,他的喜悅便會升值,這幾乎也是慣例。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是該替他悲傷的,說明皇上給予他的關注和愛還不夠多,所以他才會特彆的渴求和在意。不過於此,慕雪沒有說什麼,隻是依賴地靠在他的胸前,和他一起分享他所在意的快樂。

不用問也知道,秦真一定希望旭兒這次有的是個男孩。可是跪在佛前,慕雪卻隻祈禱寧兒和孩子的平安,至於男女就交由菩薩定奪吧。講心裡話,慕雪是喜歡女孩的。不能再和秦真有個女兒是她的一大憾事。如果他們有個小孫女,慕雪一定會樂壞的。不過她沒有懇求菩薩應了她的心意,因為秦真是喜歡孫子的。如果可以,慕雪希望是對龍鳳胎,那樣她和秦真就誰都不失望了。可慕雪怕這樣太貪心了,會讓菩薩怪罪,所以她保持了緘默,隻求平安即可。

秦真望著認真許願的妻子,嘴角含笑。這樣的事情,求的也隻是安心罷了,菩薩有時能夠給予的指引,實在是太少了。許多事,成敗還是在於自己。不過,他喜歡看她在佛前認真祝告的樣子,嫻靜端莊但又彆具溫柔慈愛,柔和的目光裡泛著的是濃濃的愛和希望,真摯美麗,不禁扣動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他自心房泛起一股暖意,滿溢周身。

慕雪祝禱完畢,將香交給一旁的小沙彌,回首看向秦真,不禁笑問:“秦真,你可許完了願?”

“有即無,無即有。王妃你佛根尚淺,還須修煉。”

聽他一嘴的禪機佛語,慕雪莞爾,雙手合十,虔誠一拜道,“失敬失敬!不過小女子有一事不明,大師你既已得道,何必癡戀紅塵?不如立地成佛,誠心侍奉佛祖吧!”

秦真瞧她揚眉含笑,揶揄之色毫不掩飾,遂故作正經一臉肅然道:“在家出家,佛心既在,何處皆可成佛。我並非留戀紅塵,而是佛祖特派我來紅塵點化與你的。”

“那請問佛祖要你點化我什麼?大師來自何方?我又欲往何處?”

“既是佛意,自是天機,所謂天機不可泄漏。來,自來處來;去,自去處去。施主啊,你心在凡塵,自需一番曆練,方可懂得我佛真意。”

慕雪正欲回駁,卻聽得殿內傳來三聲大笑,不由往聲源處探去。

秦真也看向那邊,隻聽他淡淡一問,卻不怒自威,“何人如此放肆?”

“雍王爺方才說得佛言都很在理,如今怎麼又落了俗套?老衲不過是一存佛心的過客而已。聽得王爺與王妃的話覺得有趣,便難以自禁的笑了出來,還請王爺和王妃海涵見諒。”走來的這位老和尚年約五旬,眉目間慈愛溫柔,並沒有言語間的輕狂傲慢。

見到來者,感受到他外貌與言辭間的差異,慕雪不禁感歎,“果然人不可貌相!”

和尚眼裡有讚賞之色,語氣彆於之前,而是多了慈祥:“王妃說得在理。可察人容易察己難。王妃經曆奇特,不是常人可比。緣起緣滅,不可強求,望王妃謹記。”

慕雪聽得他言中含著深意,霎時間心中湧起一股擔憂,不由追問道,“大師此話何意?”

“時日到時,王妃自可明白。三生石上早已命定,去和來不由你定奪。”

慕雪雙眉蹙起,不由略略沉吟,將方才的對話仔細想了一遍後才回道:“我心中因有所顧忌,所以覺得大師的話句句在理。可是這些話細細想來,又適用於每一個人。所以大師是否在與我說,是否說得隻是我的事,我依然感到很迷惑!”

大師此刻笑得更為慈祥,“王妃是聰明人,老衲隻說一樣,王妃便懂了。王妃生辰不是八字,而是公元紀年,王妃以為此點彆人可相同否?”

公元紀年!一語中的!慕雪心中一寒,不由退了半步,一會兒才平下心緒,問和尚道:“如今我隻想曉得,此一生何時會了?能否安然老去?還是會有不可抗拒的意外發生?”

“王妃何必太過執意!去和留皆是命運!天機不可外道,老衲隻是過客。”一縷青煙過後,大廳內如方才一般。

此時慕雪心中,被震驚和害怕充斥著,她呆呆地愣在一旁。

而秦真心中,除卻不解,更多擔憂。他忙指示隨身的侍衛,從不同的方向去找方才的老和尚,一定要他們打聽清楚對方的來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