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我想學長你出來得更急,肯定沒帶錢,你說這日後吧我也不好意思找你要,所以我想乾脆再
打你一個二百五,湊整三千我們兩訖,你不介意吧。
說完,把剛拿到手的三千獎金放到床邊,再鞠一躬,很禮貌的退開,退到門邊,又想起什麼樣的
回頭說:學長,這回踹輕了,下次GMARK我再踹你吧,那邊獎金高,踹你個半身不遂我養你一輩
子問題不大,誰讓我們都是海大人呢,好好養病啊,拜拜。
藤真被記了過。
拉進訓導室訓了兩小時。
末了出來,他想想不對,又推門進去問:對了,老師,要不要請家長?
督導嚇得暗地裡嚎啕,心想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爹是誰啊?再把你那個爹請來,下次進醫院的估計
就是我。於是,督導穩穩神,說:不用了,記過已經很嚴厲了。藤真,我也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我們也不準備向外通告了啊,你注意保密,注意保密。
看見受在訓導室門口的牧紳一,藤真還是心虛了一兩秒。
本來掛在嘴角比較無所謂的笑唰一下給扯平了。
他想,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從頭到腳一副正義的超人相,渾身沒一個角落有陰影,過分
點的還通體散發著能把一切邪惡勢力曬至渣的耀眼光芒——麵前這位就是。
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突然超出理智和邏輯的妄念,他抬手撓了撓鼻尖,莫名其妙地硬著頭皮迎過
去。
“記過了?”牧紳一目前關心的明顯不是正義和邪惡的問題。
兩個人沿著空蕩蕩的走廊朝出口走,腳步聲都有些飄渺。藤真隔了半天才哦了一聲,哦完就用種
不太正常的爽朗強調說走我請你吃火鍋。牧在逆光中折過頭來看他,整張小麥色的臉沉浸在某種
諸如世界末日即將到來的光暈中,看得藤真有點心驚,
有次他爹喝醉了抱著他哭,說:小健,爸爸對不起你,爸爸知道這麼多年沒個人管你,結果你還
是茁壯長成三好少年了,你真的不容易。
當時他忙著把那攤爛泥從自己身上推開去,也沒來得想什麼就說了一句我不過儘個本分,你這又
何必。這話說得他爹一怔,隨即開始跟殺豬一樣大嚎,更傷心了。
很久後藤真想其實那天那句話確實挺傷人,不是成心刻意的那種,而是現實無奈的那種。
的確從小到大若細數一遍,沒有誰曾經按著自己的腦袋對自己提過什麼明確的要求,不過這個結
果多少是符合三段論的,大前提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要有所期待,說明另一個人其實發展得並不
符合期待者的要求。小前提是其實藤真一路走過來都很符合社會對好孩子的明確要求,於是結果
就是自己不過是儘著自己的本分,卻總被彆人當作楷模來對待。
楷模當得多了,自然也就有點習慣,背著和自己無關的人們的期望,一路走了很久,忘記去想自
己對自己的期望,這樣來說,外人看著是好的,但自己在鮮花掌聲之後,總是要承擔一些所謂沒
落。
也許放棄的理由千千萬,不過這個也算是在他心裡比較過得去的一種。
人到了新的環境,自然而然想將舊物擱置到“過去”的箱子裡放好,希望一種新的狀態,也可以
巨大到一個新的人生觀,也可以微小到一個新的發型。
不再打球是不想再背負莫須有的期許,這才好找到自己對自己真正的希望。
藤真第二次揉揉鼻子,朝還是籠罩在一片聖光中的牧紳一,打了個噴嚏。
“你感冒了?”
“……”藤真本來想說沒有,後來轉念說“可能吧……”
“感冒還吃你個大頭鬼的火鍋啊!!!”牧紳一突然伸手一巴掌拍在藤真腦袋上。響聲過後,兩
人都愣了愣。
沒有彆人的期許,真的會寂寞呢。
藤真想,沒有來地抬手摸摸被拍過的地方。
“這個時候食堂還有粥賣!快點走!”牧紳一慌裡慌張咬了舌頭,疼得眼前亂冒金星。藤真看他
晃蕩著朝前走了兩步,步伐才恢複穩健。
“以後你再打架,我就……”
那天稍晚的時候,牧紳一朝藤真碗裡叉了兩片肉,惡狠狠地說。
“就什麼?”藤真抬起頭,臉上有被火鍋熏騰出的一小片幸福的暖色。
“……”牧紳一咬牙切齒想了半天,把臉憋成了正宗焦炒藍山咖啡色,結果還是詞窮了。
藤真怪有趣地打量著對方的那張臉,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至此還有一段PS:
從此海大藝術係和設計係的瓜葛又深了十層,兩邊人要在飯堂裡碰見都得換桌子。此外籃球隊也
沒能脫得乾係,藝術係小道傳設計係和體育係蛇鼠一家聯手,在身長和強壯程度上得到了大大提
高,專門欺負文弱多病的藝術家們……
牧從此背負上了欺市惡霸之名,而且在自己每次以哲學的深度來思考這個惡名到底要背多久時,
總會在瞬間找到一個他其實不怎麼願意知道的,也蠻有哲理的答案——直到世界毀滅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