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這人真的很統一，打球什麼樣，開車什麼樣，做人也就什麼樣，沒有花招，目的明確，穩當且實在。

那天天氣實在糟糕，窗外一片灰蒙蒙什麼都沒點精氣神，但車裡很暖和，牧拉著家常的聲音也很暖和，暖和著暖和著，藤真本來不喜歡冬天的心緒就模糊了，他把頭往後靠了靠，側過臉，聞到股清爽乾燥的味道，他看見牧扶在方向盤上的手，一如既往的運動服，袖子和手腕貼合得很好，他想那個味道大概就是從那裡傳遞過來的，是太陽曬過的肥皂味，結果他被自己的念頭逗樂了，

他想什麼是太陽曬過的肥皂味啊，又想，那大概就是牧紳一的味道吧。

車停下來等紅燈的時候，那隻手移過來杵在藤真腦袋上，藤真聽見牧紳一說藤真健司你上輩子沒睡過覺嗎你給我起來！他意識模糊著想法律又沒規定乘客坐車不能睡覺，眯眯眼睛扭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直接無視了。

片刻之後他聽見對方無可奈何歎口氣，自己的椅背就慢慢往後放下去，然後有什麼柔軟的東西被扔到自己身上。

“我今天起太早了。”尚有意識所以有點感激的藤真抓著牧媽專用車載小毛毯往臉上蓋時，出於愧疚含糊地解釋了一句，牧紳一咬牙切齒地翻翻眼想好像我比你起得更早吧，放輕手腳緩緩開動車子。

牧爸金盆洗手之後開了自己的修理店，牧小時候常聽他老姐說起從前被一身機油的老爸熱烈擁抱後老被附近的同齡小朋友叫成“機油妹”的故事。牧出生的時候牧爸轉向汽配銷售，雖然幾個店裡全是一排一排的機油，不過家裡已經聞不到機油味了。

牧爸認識很多賽車手，專業的業餘的都有，經常有人成群結隊到他們家喝酒，他很喜歡聽他老爸和那些大嗓門的叔叔們聊天，他們說起原來的英雄事跡總是手舞足蹈，他由此推斷自己老爸“年輕時”一定也是牛人，有一輛被改裝得很變形金剛的牛車，隻不過後來牛人長出了啤酒肚，牛車後來變成了家用車。

載了你媽以後速度就上不去了。

牧爸常常說。

自己還說不太清話的時候很短路地問過是不是媽媽太胖了，被他爹一個頭錐敲得差點嚎起來。

後來他爹又摸著他腦袋上腫起來的包說以後等紳一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了。

他問什麼是心上人，他爸說，就是放在心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