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真很快。本來在PG屆這人也是以電光火石著稱的。幾乎是在牧的餘光掃到他舉手的同時，兩下爽利的擊掌聲已經穿透亂哄哄的人聲音樂聲傳出去，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於是前一秒還在花形手裡舉著盒子沿著聲音傳出去的軌道精準地“射”過來，牧感覺到煞風逼近的時候暗道了一聲這真是太亂來了趕緊往後閃了閃，盒子砰的一聲穩穩當當接進藤真手裡，然後又在近乎一瞬間被狠狠砸到吧台上。隨即，正在神遊天外的關東霸王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嗷一聲跳起來。

“啊呀！！！！！！！！！！！！！！！”對方很明顯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剛才還在正中間的東西通過什麼詭異的方式居然從側麵夾裹著勁風毫不猶豫地砸在了自己腦袋上。

健司啊那個是加濕器不是暗器啊啊啊啊！！！！牧麵無表情地悲號了一聲，默默地低下頭去。看來要在這世道上淘生活誰都不容易。聽見藤真風輕雲淡又居心叵測的“嘿嘿”兩聲笑，牧情不自禁地潤濕了眼眶。

但另一方麵，牧紳一又不太合時宜地想，原來籃球是被以這樣的方式保留了下來，就如同一個人過往的經曆能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蜷伏，曆久彌新，除了時間和空間，這個藤真，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習慣其實都沒有改變，那些過往，大概已經滲進他的血脈肌理變成了本能的一部分，即便有所企圖也擺脫不了了。他突然覺得欣慰，在這樣一段過往中能有自己參與，自己也隨之成為藤真諸如擊掌這樣的習慣，這是天意，也算他某些暗藏在心底的企圖終究得逞，他想，這就是一個答案，一個在特彆的日子裡必須發生的特彆的事，時候到了。

他走過去拽拽還在很低調地興高采烈著看好戲的藤真，等對方轉頭，看見自己頗有些嚴肅的神情不由得有些詫異時壓低聲音說，“我有東西要給你。”

藤真眨眨眼，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說，“我也有。”

離開喧騰的人群，穿過短短的過道，經過廚房，聞到似乎是芝士培根的香味，牧才覺得自己餓了，酒吧廚房不供應太複雜的東西，按照那個偉大的營銷理論平安夜倒數之後倒是革命性地安排了一個簡單的自助，現在廚房裡正刀光火影地忙碌著。藤真晃進去看看，撿了兩個現成的餐包出來，一人拿一個，啃得也挺香。

廚房背後是雜物室，建在地下，開了門是一道長長的台階，慢慢朝下延伸，藤真拉著門，示意牧往下走。隻剩兩個人的時候他們話反倒多得近乎不自然起來，牧沿著樓梯下去時開了“這裡很像連環殺人犯的工作室”此類一如既往失敗的冷笑話，本來一如既往應該直接無視他的藤真今天居然很生硬地哈哈笑了，把牧驚得差點滾下去之後，自己也講了一個“小時候我經常從這裡滾下去”的軼事，於是走在前麵的牧回身說，你小心啊。背光的藤真匆匆低下頭去說好，臉上的表情很模糊，牧紳一觀察未果，隻好姑且將之理解為“老子就是摔大的”之流的豪邁。

走完樓梯，還有一段和樓梯差不多場的走道，走道裡沒有燈，隱約看得見七零八落堆著些箱子，藤真經過時隨手往其中一個裡麵摸了摸，手裡便多了兩瓶啤酒，一瓶遞給牧，找不到開瓶器索性上牙人工處理，兩個人整齊劃一地把瓶子往嘴裡塞時都因為對方的默契笑噴，不得不榮幸地碰了碰杯，碰杯時牧在想，是不是藤真也有預感呢，而藤真再想，這家夥難道猜到我要給他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