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迎來了一場雪,像往年一樣落不儘的冷漠。白茫茫的一片,模糊了視線,模糊了景色,模糊了人的身影。
藤未夢倚在門邊,隔著玻璃看著在沉重而深邃的天空下,一片片飄下旋轉的雪花落在雪白的大地上,漸漸地堆積成厚厚的雪堆。
“未夢姐,今晚是我的生日,我能邀請你一起吃晚飯嗎?”蔣程抓了抓頭,臉上泛著紅暈,害羞地問著。
她從沉思中醒來,扭頭看了眼甚是羞澀的少年,她莞爾一笑:“祝你生日快樂,但今晚我還得看店,所以去不了了。”
蔣程呆呆地笑了笑:“沒關係,未夢姐,那就之後吧。”
她看著少年走遠的身影,不自覺歎了一口氣,看店隻是她借口罷了。
一旁的周筱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但她一直以來有個疑惑。就是她家老板娘長得漂亮,年紀輕輕就開了一家甜品店,為什麼就是沒見她談戀愛呢?她在這裡工作了兩年,見過追她的人很多,但她都一一拒絕了。比如剛才的蔣程,是甜品店的熟客了,明眼人都知道,他對她有意思,但她就像是這冬天裡冷漠冰凍的大雪,怎麼捂都捂不熱也融化不了。
“未夢姐,蔣程他喜歡你,你怎麼不嘗試一下接受呢?你長得年輕漂亮,不想談下戀愛嗎?還是你不喜歡蔣程,我這還有很多優秀的男生可以介紹給你哦。”她熱心地給她介紹著男朋友。
藤未夢動作一僵,神情有些黯淡,她轉頭看著周筱,淺淺一笑:“筱筱,謝謝你,但我不需要,我有老公的。”
周筱一聽,愕然地看著她:“未夢姐 ,原來你有老公的啊,那怎麼都沒有見過姐夫來店裡呢?是不是隻顧著工作忽略你了,男人啊,就是不能太慣著他。”她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像是個熱心的愛情專家。
藤未夢揚起一記苦笑,打斷了她的話:“我老公已經去世了,但我沒有要交男朋友的打算,這樣說你能懂嗎?”她還愛著他,即使兩人陰陽相隔,她依舊愛他。
周筱聞言腦袋“轟”的一聲,表情有些許的尷尬,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對不起,未夢姐,我懂了。”
聽著周筱的這句話,她下意識抓緊了左臂,神色落寞。
沈卿了坐在轎車裡,看向窗外穿行不斷的車輛和行色匆匆的行人,突然目光掃過一家名叫“與卿未了”的甜品店,他眸色一沉,“停車。”
他有五年沒回來了,記得以前這家甜品店不叫這個名字,興許是換老板了吧。說來也奇怪,他並不愛吃甜品,但莫名的思緒卻在無形之中驅使著他在店門口停下腳步。
“先生,請問需要點什麼?”周筱看了一眼進門口的男人,西裝革履,修長挺拔的身姿,最讓人移不開眼的是他冷峻好看的麵容。一看就是那種事業有成的商業精英,跟她家老板娘多配啊,可惜了。
沈卿了看了眼在牆上貼著的菜單,大部分都是糖水類的甜品。“你們這有蛋糕嗎?”
“啊!有,但這個點幾乎都賣光了,就剩這款黑森林的了。”周筱尷尬一笑。
他盯著櫥窗裡孤零零躺著的黑森林蛋糕,思忖了片刻,隨後開口道:“幫忙包起來吧。”
周筱動作敏捷,三兩下就把蛋糕打包好遞給了他。他拿起蛋糕,放下一張五十塊錢,最後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便轉身離開。任憑身後的周筱怎麼喊,他都像沒聽見一般,直徑地往外走。
藤未夢從廚房裡出來,看著在自言自語的周筱,“筱筱,怎麼了?”
“未夢姐,剛才有位客人還沒找錢就急匆匆地走了,喊都喊不住。”
“剛走嗎?把錢給我,那客人是穿什麼顏色衣服的?”
周筱邊把錢遞到她手上邊快速地回著她:“一身灰色的西服,長得很帥的。”
藤未夢無奈地笑了笑,抓起錢就往門外小跑出去。
“先生,還沒找錢呢,先生。”她一路朝著他的背影喊著,無奈距離隔得有點遠,直到他開門上了車,依舊沒有聽到她在後麵呼喊他的聲音。
“小劉,開車吧。”上車後,沈卿了把蛋糕放在了座椅旁。
“老板,你不是不吃甜品嗎?怎麼還買蛋糕了呢?”小劉看了眼在後座放著的蛋糕盒子詫異道。
“嗯,就想買,開車吧。”
小劉沒敢再多說什麼,掛著檔,準備啟動車輛。
藤未夢透過玻璃看了眼坐在車內男人的側臉,有一瞬間她晃了神。心臟像停止了跳動一般,心臟一窒,連氣都不敢喘。那男人的側臉熟悉的陌生,像是那個讓她魂牽夢縈了整整五年的男人。
她緊緊盯著那男人側臉,車窗漸漸爬滿了霧氣,那人的側臉逐漸模糊,她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霧氣模糊了玻璃窗抑或是她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車輛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街角的儘頭。她的雙腿沉重地完全無法動彈,她想傾身上去,但理智告訴她這隻是一場夢罷了,僅僅是一場巧合的夢,因為他已經不在了,早在五年前,她的世界裡已經沒有了他的存在。
她不自覺地抓緊了左臂,無奈苦笑。原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傷口早已結痂沒有知覺了,但如今左臂隱隱約約傳來的刺痛感在不斷地提醒著她,她想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想他。這份思念這份痛苦持續了五年,而且也許會永無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