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那邪魅的怒視已近在鼻尖之毫厘,她一雙眼睛那樣切近地看著我,嘴角一笑,兩圓大錘自左右兩方衝著我的腦袋砸碰過來!!
我要蹲身,方低頭已見曉芙一腿微屈,蓄勢待發,隻待我向下躲時便可踢出。急抬頭將鋼鞭在雙錘之間一橫,“嘡嘡”兩聲金石,兩柄圓錘正正被我頂住。金火法力也被鋼鞭中凝結的冰氣激發得噴向兩邊。那曉芙毫不遲疑,雙錘鬆開,由下向上一挑,實是指望將我鋼鞭挑飛吧?
誰知我緊張得抓鞭太緊,連我自己也沒想到,這一挑力道如斯之大!竟將我連鞭帶人挑飛起來。我人已飛起,腦子裡想的還是剛剛站在地上思量的一腳踢出的招數;卻待踢出時,已不是方才瞄準的腹部,居然就那麼巧,那麼正就踢在了曉芙的臉上!
飛在半空裡看到一位美人的牙齒脫口飛出,在空中旋轉……
這體驗……當真是百味陳雜,百感交集,難以言喻,無以言表。如果非要我用一個字來表達——
爽啊!!
誰讓你總不打好主意惦記著害千秋呢?我也顧不得什麼憐香惜玉了!
方才幾個回合過來,我已看出她的優勢劣勢,拚蠻力我自然比她不過,但無論機巧輕靈,或是法力精純,她都無法與我抗衡。
既然如此,我便在這兩處做文章!
我騰空而起,居高臨下,揮手撒出百隻金蝶,洋洋灑灑彌漫而去,有的在曉芙眼前淩亂遮擋她的視線,有的落在她耳輪脖頸之處,有的竟是大膽地在她眼部嘴角成團地撞動,沒辦法,誰讓她的甜香如此濃鬱呢?正對我這些法蝶的胃口啊!鬨來動去,弄得她怒不可遏,振聾發聵地高聲一喝,法蝶儘數震作齏粉。不待她發作,我已又散了五百隻出去……再震,再散,再震,再散,再震,再散……
直氣得那曉芙一聲爆喝!雄獅一般血紅著雙目,掄雙錘猛撲上來!
我自鋼鞭上拈下一把珠子漫天撒出。
那曉芙隻當是我黔驢技窮,看也不看一眼照舊直衝過來。
眨眼間,轟隆隆爆炸聲四起,八下裡煙霧滾滾,火光亂閃。趁此良機,我又散出一片冰刃飛蝗入那煙幕之中。
這幾顆珠子之中,是我特意設置的炸藥,有煙幕,有火光,有氣浪。原本人間炸藥爆炸,自然是傷不得修為深厚的妖靈和神仙,隻是我輩花草皆是屬木,木最懼火,即便不造成傷害,卻驚怕刺痛得十分厲害。方才那衣裳著火時,曉芙連施法都忘了,便也是這個道理。
果然待得煙霧消散,那曉芙呆呆怯怯立在當場,眼珠劇震,嘴唇顫抖,驚怕與怒火交加在一起,儼然已幾至崩潰瘋狂。趁她驚魂未定,我又揮鞭掃過“怒驚濤”,此次十丈高浪由西麵八方向她擊去,浪頭似銅牆鐵壁,勁道似巨龍哮天。我的法力水係偏冰,對偏陽的妖力更是煞氣十足。
一波攻勢過去,她勉力向前踉蹌了一步,抬起頭來,臉孔已失了血色,右臂上還有木片擦過的傷口汩汩流血,雖然可以自愈,但是也需時間。
“你……你到底要怎麼樣!”她渾身顫抖不已,淒然問道。
“我隻要你放過千秋。”我直言不諱。
她眼神中掠過一絲猶疑,似乎真的想要答應我以解脫眼下的困境。但忽然,她緊盯著我身後,驚怕般睜得雙眼四圈露白,往後急退了一步,嘶聲道:“你……你……你休想!”
我微微回頭,用餘光去看,看了左邊看右邊,背後隻有森森林木,彆無其他。莫非竟有個督戰的站在我背後不成?
曉芙卻不容我再想,她已嚇得、累得、鬥得,泄氣而脫力,卻仍然錘錘帶風,金光道道掠在我眼前,我手中鋼鞭左右撥打防禦,幾乎已經感覺不到方才那股驚人的蠻力;甚至連那厚重的法力,也愈加細薄,愈加微弱!幾招交疊之後,我竟能單手將她雙錘扛開!
“住手!”我橫鞭停戰,“我隻要帶走千秋。你們要開什麼封印,建什麼行宮,實與我無關。我此去蓬萊,要上九重天還是渺茫沒影兒的事,你不必擔心我阻你們的好事!”
這話當然是權益之言,如今說說罷了。我在蓬萊,當然沒必要管這個閒事;若我當真有朝一日上了九重天,這花妖在人間建百花宮的行宮,我豈有不管之理?惟是他們自求多福,要麼我上不去九重天,要麼待我上去,他們已成氣候,不必我通風報信。但我心中,既然許諾出口,不到萬不得已,隻要我可以不管,便不說出來,就是厚道了。
那曉芙氣喘如牛,支撐不住,眼中波光百轉,當真猶疑,忽近忽遠地看著我,卻又瞬間似看到了什麼一般,驚得大叫:“刁婦休多話!看招!”
竟又撲了過來!
這次撲來,不似前次,一招慢似一招,一招弱似一招。膠著多時,我自覺如此持久戰去,我零敲碎打地打到她失去抵抗能力,實在太慢。隻怕耗費時間體力,若再有攔路虎,我便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鬥著鬥著終於被我覷到空,在雙錘之間尋個縫隙近得她身,上曲肘重擊在她下巴上,下橫鋼鞭頂擊在她軟肋之處,叱一聲:“倒下!”
曉芙應聲倒地,雙眼緊閉,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