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洞煙(一) 雄獅身側,有一十分窄小……(1 / 2)

千山四月天 清深不壽 3932 字 10個月前

我們在初升朝日的一片燦爛光芒中禦風馭雲,晨風習習,吹開我們的鬢發,娜娜忽然伸手摸著我的發梢道:“怎麼不留長?這樣不漂亮。”

我也已有多日不解,應召前日與千秋告彆還長及膝間的青絲,怎麼一覺醒來就成了這樣的齊肩短發?昨日要問四月神君的,卻一直都人多嘈雜,宴席結束他又早早離席回到房間,我自是不便敲打他房門的,所以未得機會。

見我啞口無言,娜娜也不多問,隻說些我頸間皮膚白皙,留些碎發倒俏麗等玩笑話,又伸手來摸,順手一拐又搔我的癢,我便又還手;這麼互相逗著逗著,便飛出了百十裡。

打著鬨著,雪鵠忽然插手阻住我們,肅然命令道:“噤聲!”

隻見她橫眉立目,雙耳聳動,似察覺四周有異,我三人皆收聲斂氣,不敢做聲。

細細感知,風吹掠過之中,浮動著一股微弱的酸鹹味,又偶爾重些,有點像是臭味,雖然蓬萊乃是仙山,但山中生靈也是有的,莫不是有猛獸未能食儘的腐肉嗎?

我正自思量不已,雪鵠板著一張白生生的臉兒道:“此處乃是獅子洞必經之路,但今日……今日有些不對。你們三人……月綿過來,與我背對背相護而行,你二人自行相護!”

月綿二話不言便飛快地站了過去,居然不忘回頭剜我一眼,大約是不滿我方才嬉鬨。

又飛行了幾步,漸漸覺得四下情形確實奇怪,林木雖然蔥鬱,卻隱隱有一股灰敗之氣浮現在翠蓋般的樹冠之間,且空氣裡那一股酸腐之氣尤為腥臭,哪有腐臭味道飄忽到幾十丈的空中的,其內必有緣故。但是何緣故,我於此刻也實在不能明白。若說是凡土人世,這便是有厲鬼為禍的兆頭之一,但此處隻有味道,並無血光,又無妖鬼之氣,再加上蓬萊乃是仙山,一般厲鬼哪能近得半分?

又行了些路途,遙遙已可見遠處山岬之中有一道禿壁,巨石嶙峋,鬼斧神工,大小怪石之間隱約可見一石獅,昂首嘯天,雄姿渾偉,又那雄獅身側掩護之下,有一相比而言十分窄小的石洞口,想必便是雪鵠口中,第二關的所在獅子洞。

雪鵠向我們比著噤聲的手勢,悄悄向洞口靠攏。還未到近前,已經聽到一聲咆哮,淒厲之中又有爆烈,緊接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自那巨石獅子一側撲了出來,喝叫道:“給我滾出來!!”話音未落,衝著一道石縫就拍了過去,一股霸氣十足的掌風撲麵掃過,石縫啪地一聲,炸開了一個大洞。

石塊橫飛,我們各自掐禦決防護。我在混亂中偷眼,認出那大發雷霆,肉掌碎巨石的,正是我們昨日見過的小虎靈琥珀。

“琥珀!”我急忙將娜娜推到雪鵠背後,飛身過去攔阻琥珀繼續拍碎山石,“這到底是怎麼了?”

琥珀怒火熊熊,將我一把甩開道:“那個怪物咬死我姐姐們!不能讓它逃了!!”說著又運足力氣,呼呼掛風地一掌擊碎一塊巨石。大石塊小石屑紛飛繽落,如暴雨冰雹,惹得月綿驚叫連連,她的禦訣也在連連擊打下逐漸弱小,幾乎破潰。

我急忙雙手緊緊鉗住琥珀雙腕,向著她掛滿淚痕的小臉大聲道:“什麼怪物,要跑早跑了,你要追,也要運靈力探究去向,怎麼能這樣白白浪費氣力!”見她氣息稍緩,又補道:“再者你姐姐讓它咬了,也未必就死,先去看看,或有一息尚存?”

琥珀聽了我這一句,哇地一聲就哭出來,指著石獅旁吭吭唧唧憋出幾個字:“真的……已經都……”

我還未動,雪鵠已帶了娜娜月綿上前探看;隻瞄了一眼,月綿捂住口鼻扭頭便跑,娜娜驚得呆了。雪鵠眉頭緊緊擰起,伸手化出一幅白布,飄下去自將屍體包住。

未及交談,跑到大石後去嘔吐的月綿忽然發出一聲驚叫,喊道:“快來!!”

雪鵠叫一聲不好,率先繞過大石。

隻見月綿正舉著她的法器玉琴,頂在一頭巨大的黑色怪獸張開的兩顎之間。那怪獸奇大,比大象還要高壯出許多,獅頭狗耳,鬃毛虯結的巨大頭顱上生得一對彎曲的灰黑怪角,闊嘴獠牙,尺把長的犬齒上流淌著黏液一般的涎水,四隻赤紅的眼個個都有拳頭大小,全身毛發烏黑卷曲,塊塊肌肉猙獰地暴起,周身縈繞著一股黑氣,離得老遠,就有一股惡臭撲鼻;它一邊咬住月綿的琴,一邊低沉地吼叫著,噴吐的氣息吹得地上塵土暴起,烏煙瘴氣。

我與雪鵠正抽了法寶要打,一個小小身影飛快地撲躍上去,雙拳並攏砸向怪物的天靈蓋,她人雖嬌小,力道卻剛猛渾霸,這一擊使了重力,勢大力沉砸在怪獸頂上,渾厚的拳風勁掃四周,連外圍的我們也站立不穩。

這樣重擊,那怪獸居然隻是不滿地低嗚一聲,張開嘴一甩頭,正頂在琥珀身上,直接將她頂飛了出去,撞在對麵的山石上落下來。我連忙飛身去接,剛剛將她的胳膊抓在手裡,那怪獸嘴一張,一股黑紫色的火焰柱噴射而出,直向我襲來。

此時說的卻慢,雪鵠早有三尺青鋒在手,對準咽喉一劍刺去,藍光飛掠,如鋼刃刺入皮肉,怪獸一聲嘶吼仰天躲避,那火柱轉了個方向,掃著我的肩頭便擦過去。餘熱煙塵,眯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娜娜扶著月綿,躲在一個凹陷之內,招手叫我,我將琥珀抱過去,連忙就要回頭幫助雪鵠戰那妖獸。

雪鵠雖然修為遠勝於我三人,勇猛矯健,打鬥時又在背上生出一對潔白巨大的雙翼,移動的迅捷靈活,但鬥這怪獸也力有不逮。幾個回合下來,已明顯看出招式零落,力道懸殊,雪鵠勉力抵抗,扔不免多有險招。我提了鋼鞭加入戰團時,怪獸正甩了一條粗如老樹的巨尾縱剪向雪鵠。我不及多想,一把推開雪鵠,掐破西風禦訣強抗,光輪隻一閃便儘碎於地上。我被狂風卷起翻滾出數丈,停下時隻見那怪獸一張五枚鋼爪,向我拍了過來,已近得我眼前都烏黑了。我隻得將鋼鞭豎直,向著它掌中最凹處全力捅入,噗的一聲,黑血噴濺在我滿頭滿身,我渾身都抱在鋼鞭上,才沒叫那畜牲抽走了法寶。

雪鵠趁此空擋已在那怪獸後身劈了十餘劍,引得它回身吐出火柱,我看見傷口,連忙與雪鵠夾擊,撮了一枚長劍般的冰刃砍去,登時又是黑血飛濺。

這般前後砍切,幾番輪轉,那怪獸的後頸處已砍出一個巨大的傷口,血流汩汩,已見白骨,再砍下去便可斷它的脊柱!那怪獸卻毫無怯意,騰躍抓咬不止。我們正欲再接再厲。怪獸卻忽然嚎叫幾聲,弓背扭腰,搖頭擺尾,似乎有什麼瘙癢的地方,隻見背上翻滾的黑血之中,湧出了肉塊,越湧越大,居然就在傷口之中生出一塊肉瘤,飛快地生長成型,竟是長成了另一個頭顱,乃是一個黑皮銀花,赤睛血口的巨大虎頭!!

隱蔽處的琥珀霎時發出悲憤的一聲虎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