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仙雖微醺,這情況一變,也醒了幾分,便昂著下巴答道:“七七四十九日整。”
那公子又轉而問那小花仙:“你這凝花丸,煉製了多久?”
那小花仙蹙眉淚眼道:“小仙法力低微,這一點東西,煉製了整整三年……皆是我擠出餘暇時節,一點點煉製,若加上采收晾曬,尋得其餘良藥配置,我十年以來,儘是為它。上仙看上它,原本是我的福氣,但是……我隻想換些煉法的靈丹。這香爐我帶回去,也沒有良藥法力去配它,實是……實是無用……”
說著話,便又嚶嚶哭了起來。
仙人聽了尾末一句,本平了一半的心,不由氣惱起來,大聲道:“竟敢說我寶爐無用!你這沒見識的丫頭!”說著話手內一摔,手中的琉璃瓶就往地上砸去。眼看那幾十枚丹藥就要糟蹋,卻見紅影一閃,地上乾乾淨淨。
再看時,那枚寶瓶已在那紅衣公子的手上。那公子素手紅袖,托著五色琉璃瓶,明眸中閃過一道寒光,那一股淩厲之氣,卻不知為何,看去萬般的華美照人。那仙人見他把寶瓶拾在手內,更是惱怒,伸手就要搶。
紅衣公子閃身躲過仙人,就勢在他脖頸後就大力推了一把,那仙人本就昏沉,這一下立足不穩煞時便撲了出去,一頭栽倒在地上。
不等他爬起來,紅衣公子足尖輕挑,一腳踢得那香爐飛起,劃過一道弧線,砰地一聲砸在了那仙人額頭上。又正色道:“花都本是各位仙君抬愛,才開了城門,請仙尊們來選用喜愛的香丸花露。其實這些,也是各季各年都有供奉份例的。您既然來換,自然是因為格外合心意。如此就該按價商量,議定了交換才是。如今仙尊隻一意行這不成道理的事,還是請回吧!”
一番話語,說的不卑不亢,擲地有聲。
那仙人雖氣,卻已失了臉麵氣勢,指著紅衣公子便罵了幾聲,起身強推開眾人,急步走了去。
紅衣公子看著他的背影,大聲道:“若仙尊還有什麼不滿,往桃花殿內找小仙韶華就是!不必多擾了旁人!”
原來他便叫做韶華。我身旁的靨紫並幾位仙娥,已激動得驚呼起來。
百花都中原本男子少於女子,俊秀的男花仙雖也不少,但論起眾口鑠金,人人皆讚的,第一數那頭一個男花神,牡丹公子凰閱,雍容無雙,一雙鳳眼最為勾魂攝魄。屈居第二的,便是這桃花殿下的韶華公子。素聞他麵容最冷,心腸卻是最熱,即便是最低等的小靈仙偶爾求他做什麼,也極少有推脫的,且不似九慈那般羅唕。是以在小靈仙中,提起他的名字,就似在凡間提起了潘安唐寅一般,是要在少女之中引起一陣騷動的
靨紫一拉我的袖子,便向前擠過去,飛也似擠過眾人,擠到那韶華公子麵前,綻起了如花一張笑顏道:“恭喜公子,賀喜公子。小仙聽聞那桃花殿上筱春上主就要嫁人了,繼任花神,非公子莫屬。小仙今日有幸見得公子,恭祝公子永福!”說著話,還盈盈福了下去,姿態也算是水秀優美。
卻是那韶華公子,正將琉璃瓶還在那小紫薇花仙的手中,柔聲安慰了他。聽見靨紫的話,眉頭微微露出一點煩,卻一瞬便掩飾住了,淡淡道:“上主之事,我們底下仙靈,不該亂說,亂猜,亂想。”
說罷,便轉身離去。一襲紅袍,霎時消失在重重人影之中。
我正要上前去叫靨紫,忽然肩上重重被人拍了一下。
回過頭去,隻見一少年,白袍素凰,紅腕朱靴,銀鳳攢花冠上頂著顫巍巍一顆紅絨球,神飛逸采,風姿淩人,斜目歪頭而笑,卻是鳳棋!比前日見時,身量歲數已長了一塊似的!
我欣喜叫聲鳳棋,還未及說前日唐突了他的話,就被他一把拉住我手腕道:“跟我來!有個人找你!”
回頭再想叫靨紫,人頭攢動,已不見她人影。隻得緊跟鳳棋腳步,擠出人群去。誰知和人群聚的如此多,一番亂擠,隻覺得衣帶亂作一團,裙子衣襟又皺又掛,長發束在腦後,也被夾住好多次,想來已是看也不能看了。
方一出人群,我連忙甩脫鳳棋的手,忙著整衣束裙,拉了發辮在前麵細細解開梳理,手裡邊弄邊道:“鳳棋,你說是誰要見我?”
卻見一襲黑袍出現在眼底,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