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牛 四月目光沉沉望著我,目光深沉……(1 / 2)

千山四月天 清深不壽 4096 字 10個月前

卻見一襲黑袍出現在眼底,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是我。”

他的聲音,低而極輕的,似是不敢說,又不得不說的樣子。

我心中一沉,停了手,卻不想抬頭。

我說過不上天,不見他,卻欠他一個大人情,才入了這百花宮。說過不想他,不愛他,卻偶爾在枕畔夢回,念及若是娜娜不死,或者我還能有所期待。癡心妄想,原本希望用時日衝淡,誰知他卻又出現在我麵前……

我將手裡的發辮拂至背後,低聲道:“四月神君。”

四月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語意裡卻冷似寒冰:“叫他就叫名字,叫我就叫神君。”

我一愣,抬起頭,卻見他目光直射在我身上,又忽然轉開,一開一闔之間,濃染氤氳之色。目光流轉瞬息,直似是回到了那夜床榻淩亂、赤忱相見的光景。我不由一把抓在淩亂的領口上,忙亂理容。

一旁鳳棋忽道:“千圍是我朋友,自然是可叫名字的。”

四月聽這一句,全不回答,卻將眼目又在我麵上點了一點,轉身邊走邊道:“我在那邊等你。”

鳳棋不說這一句,我還可裝傻,卻是他這樣一說,我不明白也要明白,他說什麼叫旁人名字,並不是指鳳棋,而是指泰兮……

我收拾好了衣衫發辮,磨磨蹭蹭地挪到四月近前,咬著嘴唇猶豫了半晌,囁嚅道:“四月,找我何事啊?”

四月正了顏色道:“我是想問你,那蓬萊智關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隻覺一縷陽光照在身上一般,他是玄壇正一神君,必是公正的,如此便把自缸靈誤害之事至靈關上無酌滅口之語,完完整整對四月敘了一番。

四月聽完,凝眉道:“如此,那無酌是上了天的?他在幾重天?”

後一句問的卻是鳳棋,鳳棋飛快答道:“他領的仙牌是九重天的,但是剛剛入了天門,轉眼就不見了,也未領銜。”

四月思慮更深,凝重道:“不知他是混沌手下何等的人物。我必詔戒天城守衛留意。斷不可教這妖人在天上起了禍亂。那混沌若再複蘇……”話語說著,便肅穆沉重起來。

鳳棋忽然哼一聲道:“他一個小小遺仙,修為微弱,勢力單薄,四月神君沒什麼好怕他的!我如今乃是帝城禁尉,斷不會讓他為禍作亂!”

說著話,單手自背後一抄,揮出一柄長槍來。看時卻是,銀鳳欲飛翅繞尾,紅纓點火炎團焰,尺把長銀晃晃一道槍尖,寒光熠熠如冰雪,一轉一翻,照人眼目如菱花寶鏡一般。

我拍手道:“極是好看!隻你不是用峨眉刺的?怎麼換了槍?”

鳳棋道:“我原是用槍的,隻是殺招太多,九太爺不許我用。此時我上了九天,他說我已成人,也該自行承擔責任了,便送了我這把寶槍。它叫做澹鳳空破槍。與我師弟的晨曦風阻棍是一對。你還不曾見過它的厲害,我們尋個人少之處,我練給你看可好?”

我聽得正高興,卻見他要去耍槍給我看,不由看了四月一眼。

卻見四月正目光沉沉望著我,目光深沉如湖水,無風吹拂,依然輕輕泛起波瀾。我輕語問道:“四月你來,肯定還是有彆的事吧?”

四月眼中那一片湖水,便綻起一襲漣漪來,道:“有個地方,原是想帶你去的。”說完話,神色卻是未儘的,看了看鳳棋,又看了看我。

我方想說話,鳳棋搶道:“是我先來找千圍的。若不是我,你還在人群外麵傻等呢。我找她也有事。”

我忽然想到泰兮說他自幼受寵,少時遭人欺淩冷落;確確實實還是個給人寵壞了的稚子孩童一般,倒有幾分與千秋仿佛。我頓時心頭暖意,便握起他的手腕,向四月道:“我與鳳棋皆是方上了九天的,四月神君要帶我去的地方,不知鳳棋也可見識嗎?”

四月並不猶豫,便點頭道:“一同來吧。”

隨著他出了百花都城,行了一段雲霧之路,卻見一道海子,海邊青山虛渺,似遠又似近,不幾已到近前。左彎右繞,山中隱約現出一廬極小巧的道觀,四月輕喚了我們一聲,縱身向前一躍。卻是這一躍,那遠遠似還有二三裡的小觀,霎時便現在了眼前,腳下落地,竟就踏在那門簷之下。

入得道觀小門入內,儼然卻是院落庭殿錯落的三疊大宮,入得首一道院落,乃是兩層三滴水歇山前後兩殿,金碧輝煌,紫光衝天,三座丹爐有兩人多高,煙火熊熊,雕飾華美,輟寶厚重。東西配了偏殿。院東堂上匾曰十方,院西堂上匾曰雲水。正北匾曰為神君殿,殿內暖閣中乃是當今帝君金像,左右有□□諸臣部署的銅像。

二進院內,東有客堂、省心室,西有執事室、經堂。北麵的一殿內有垂花式極大木閣,閣內供奉著一縷清香,卻空空如也。

三進院內,東有齋堂,西有善功祠。北麵正中乃是正殿,縱匾金字曰太清殿,青瓦石磚,簷飛若鵬,看去隻覺巍峨肅靜。廊簷內頂裝天花,畫龍鳳。門窗緊閉,不聞其中聲息。

四月帶著我們二人,甫一站定,那門扉一動,便有一男一女兩名清秀小童迎出來,稚嫩齊聲道:“四月神君安好,老君早待。”

原來這便是太上老君的青牛宮?未及驚訝,已入了堂中,寶蒲上端坐一老人,鶴發童顏,蒼髯垂落,白眉如柳,雖萬千年,一雙眼目清明慈善,端坐在上,自有一種不怒而威之感。

看時四月已施禮畢,我與鳳棋便跪拜大禮參見過一回,報上了姓名。

老君白髯微動道:“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