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隨蕭況逢前往刑部時,他在門口和獄卒聊天,聽他們提起過此人。
是從鎮江來的,也是個富戶。
他們還說高知明見過他哥哥後,原本打死不認的罪名居然轉臉就應下,半點猶豫都沒有。
高知明的事本就帶著些蹊蹺。原以為周均死後便揭過去了,可現在一看,似乎還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這高知勝現在不知在哪裡,咱也找不到他。”
找不到人,那線索又斷了。
蕭況逢卻道:“姚徵在此,他總會來的。”
……
蕭況逢猜的沒錯。
姚徵壽辰將近,要在姚府中舉辦筵席宴請四方賓客,其中便有高知勝。
唯一不巧,是隻有得了請柬之人才能進入。
而巧的是,薛家正好有。
但蕭況逢和薛雲妙自那日之後就處於一種冷戰的狀態,雙方都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錯。
他是打打殺殺闖出來的,陰謀詭計又看得多了,自然覺得隻要能有個好結果,犧牲人命在所難免。何況李鳶又還沒死,他不過是指了條不那麼安全的路子給對方,何錯之有。
但薛雲妙卻認為人命大過天。
如此之下,就導致兩日以來彼此沒有說過一句話。
哪怕是一同出行,一個在馬車內,一個在馬車外,對上了目光也會悄無聲息地挪開。
薛洄樂見其成,在背後煽風點火讓薛雲妙更冷漠一點,最好是將蕭況逢和李宛童趕出去。
幾人間的暗流湧動,連院裡的家丁和丫鬟都察覺到了。
於是就能看到薛家各個角落裡,每日都有人湊成團分享八卦,一個說小姐故意無視宋逢走過,一個說宋逢倒了小姐送來的藥……總之是能說的八卦通通分享了個遍。
話傳到了薛雲妙耳朵裡,如此之下,矛盾便越來越深。
“大人,為了查案子就忍一忍。”
李宛童慫恿著,道:“薛小姐人那麼好,您去說一下肯定就答應了。”
蕭況逢不敢確定。
他其實弄不明白薛雲妙的喜惡。曾經她怕自己時避如猛虎,如今或許沒那麼怕了,可爭執那日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會讓他覺得自己被深深憎惡著。
有時對上她的目光。
其實蕭況逢也在怕。
怕是失望、冷漠,
更怕是厭惡。
……
在李宛童的推搡下,蕭況逢還是來了薛雲妙門前。
他縮了縮手指,遲疑下敲響門。
屋內,薛雲妙看著請柬,正思索要不要帶蕭況逢去,就聽到本人來了。
手忙腳亂地下意識把請柬藏起來,可剛藏好又回過神:
她為什麼要藏?
“小姐,宋逢有話想說。”
薛雲妙還記得下人說他倒掉藥湯的事,不是很高興,道:“就在外麵說吧。”
“…姚府宴席,可否帶上我。”
“你想去?”
“小姐一人前去不安全。”
薛雲妙抿唇,“我有二哥陪著,安全得很。”
屋外沒有聲音了。
薛雲妙擔心他就這樣走掉,提起衣擺悄悄走到門邊,手搭在門上,剛推開一條縫,一聲音嚇得她僵住動作。
“小姐還在生我的氣嗎?”
一牆之隔,蕭況逢看向倒映在門上的身影。
屋內人聲音悶悶的,“你這話說的我像個小心眼。”
“沒有。”
他的手指抬起,隔著門,摸向那道秀影。
“小姐很好。”
“那你還倒了我讓人送去的藥湯。”
這是薛雲妙一個不能解開的症結。吵架是吵架,身體是身體,可如果討厭她到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那她強留蕭況逢在薛家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藥湯?”
蕭況逢不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蹙眉。
“下人們說,你將我讓人送去的藥倒掉了。”
“沒倒。”
蕭況逢不知這話是從哪裡傳來的,“都喝完了。”
“可他們說……”
“小姐送來的,宋逢自然全部喝完,不會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