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茲大人!”
就在弗雷德裡克想要隨便逮著個人狠狠揍一頓出氣的關頭,貝塔的聲音終於在不遠處響了起來,“哦!弗雷茲大人!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弗雷德裡克四周打量,這實在是難為他了,要知道周圍有那麼多形狀詭異的魔族和高大的獸人,想在它們中間找一隻身高不過關小傀儡,相當於大海撈針。
然而他最終還是發現了貝塔的蹤跡,因為一隻長著角的獸人把它給高高舉了起來,大聲咆哮著:“那個法師!金頭發的!你的傀儡到處撞人!再不領回去俺就摔碎它!”
接著就是貝塔那提高了不少的嗓門:“你又不是人!乾嘛這麼粗魯!哦哦等一等等一等……不要放我下來,弗雷茲大人馬上就能看見我了。”
貝塔坐在大腳寬闊的肩膀上東張西望,雙腿還怡然自得地搖來晃去,弗雷德裡克覺得即使自己不是真的法師,帶著這麼隻傀儡還是很丟臉,很想裝作其實不認識它,然而占據了地利的小機器人立刻發現了主人,它在半空中驚喜地衝他喊道:“弗雷茲大人!這裡這裡,我在這裡!人太多我過不去,你能過來接我嗎?!”它的手上還揮舞著一束漂亮的鮮花。
所有人,起碼所有法師的目光都集中在“弗雷茲大人”的身上了,他們十分想看看到底什麼樣的法師會有這麼糟糕的名字和這麼勇敢的傀儡——洛克文奇在上,它居然要主人去接它!
“哎呀,這不是我們可愛的小貝塔。”就在弗雷德裡克硬著頭皮想逃走時,一聲讚歎從身邊發出,“親愛的,你真不應該讓它獨處。”
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法師故作親密地說著,一隻手也順勢搭上了他的肩膀:“讓這麼精致的孩子單獨呆著可是很危……唔——”
弗雷德裡克毫不客氣地一肘頂在他的肋骨上,即使胳膊提不起來,總歸還是能彎的,他嫌惡地對從城門口就纏上自己的變態說:“滾。”
“哦弗雷茲大人!你又打人!”眼尖的小機器人立刻發現了這個不起眼的動作,焦急地扯了扯獸人的耳朵:“有人受傷了!快去阻止他!”
獸人憤怒地吼著:“俺也受傷了!你老拽上俺乾什麼!”
“你又不是人!”貝塔在它腦袋上捶了一把,可憐的大腳立即眼冒金星安靜下來,小機器人捏著拳頭惡狠狠地說,“叫你去就快點去,否則宰了你!這是威脅,我可從來不撒謊!”
再次落到暴力傀儡手裡的大腳痛不欲生地一個一個挪開周圍的人,按照肩膀上凶神的指示把他們從自己的一邊抱到另一邊,以便迅速接近依然在痛毆法師的冒牌法師——這麼多人,可憐的真法師逃都沒地方逃——做苦工的獸人還得忍受小傀儡嘰裡咕嚕地教訓:“輕點!不要把人碰傷了!你的動作可真粗魯!沒禮貌……哦弄疼您了嗎?對不起我得趕快阻止弗雷茲大人,這朵花送給您賠禮好嗎?都怪這個家夥太蠢了,聽見沒有,快向這位小姐道歉——”
於是等到大腳把鼻青臉腫的棕發法師高高舉起來放到自己身後,免得弗雷德裡克的胳膊肘再次落到他身上以後,貝塔利落地跳了下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興高采烈撲到主人懷裡撒嬌:“剛才真是太可怕了弗雷茲大人!我還以為把你給弄丟了!”
弗雷德裡克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手裡就被塞了一束七零八落的鮮花,小機器人忽閃著大眼睛說:“這個送給你,請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嗎?您看我跟獸人做朋友了。”
冒牌法師看了看愁眉苦臉呆在一邊待命的獸人大腳,想笑又覺得有些過分,於是他仔細看了看手中深紅色的花朵:“這是什麼花?你從哪兒搞來的?”他們分開也沒多久啊。
“哦,塔莎說這是奧利蘭的特產,叫做歡笑花,收到花的人會變得很開心。”貝塔激動地解釋道,“我告訴她剛才惹您生氣了,她說隻要把這束花送給您,您就會笑著原諒我了。”
弗雷德裡克開始覺得麵部肌肉不受控製,他微笑著問:“塔莎又是誰?”
“哦,塔莎是賣給我們地圖的那位小小姐。”貝塔仰起頭說,觀察著他的表情,“弗雷茲大人你笑了,你是不是原諒我了呢?”
聖騎士笑得眉眼彎彎,連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你覺得呢?”
“哦,您的情緒很激動,一定是很開心。”貝塔把頭埋在他胸前測了測他的心跳,歡喜地說,“要是您原諒我了,可不可以給我一點錢……塔莎小姐在那邊等著,我還沒付錢呢。”
給自己治愈完的棕發法師站在大腳身後感歎道:“洛克文奇呀,我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著比艾維爾還倒黴的法師……”
“哦,您為什麼這麼說,我做錯什麼了嗎?”貝塔疑惑地轉過頭。
“我的孩子,假使你是個傀儡,你就一定會知道,歡笑花是種很名貴的藥材,無毒無味。隻不過有一點小小的副作用。”棕發法師像所有陷入實驗狂境地的死靈法師一樣喋喋不休道,“碰到花粉的人會不由自主地微笑,哪怕氣得半死,也得一直笑到藥效過去,所以接觸它時必須掩上口鼻——製作傀儡的時候,加少量的歡笑花汁會使成品變得更加溫順,但是加多了就會失去生氣。”
棕發的法師吃力地移動到他們麵前,周圍的人都陷入狂熱,壓根就沒在意他們這一小塊的詭異氣氛,他笑眯眯地對冒牌法師說,後者笑得很迷人:“好罷親愛的,先不管你是不是法師,這孩子絕不是傀儡。你我都知道,傀儡的意識就是我們的意誌,傀儡不可能自己做出決定。那麼這個會違背你的意誌毆打獸人,會賒賬買花,還會自作主張認為你很高興的小家夥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