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危險!”
假若大腳能說話,它必定是要說這一句的,然而它的腦袋還在一陣一陣發暈,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管彆人——這裡可是奧利蘭,要是因為說錯話被滅了口,那也是自找的。
接下來的情形就顯得有些詭異,弗雷德裡克站在那裡,看著獸人和機器人大眼瞪小眼,一聲不吭地瞪著對方,似乎都想要靠目光就把對方給殺死,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完全沒有罷休的意思。
總得有人阻止它們把這種無聊的傻事繼續乾下去,冒牌法師輕輕咳了一聲對獸人說:“你可以走了。”小機器人扯著法師的袖口,惡狠狠地瞪它,倒是沒有說話。
大腳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看來威脅不再,它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沒想到貝塔的反應更快,小機器人用肉眼幾乎看不見得速度伸出手,啪地在它臉上蓋了一巴掌——沒有防備的獸人眼冒金星,再次栽倒下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唯一的旁觀者深吸一口氣,對發覺自己又做錯的小機器人說:“你剛剛才說什麼?”
“我不會再傷害它了!”貝塔可憐巴巴地舉起雙手,“我是怕它傷害您!隻要它不傷害您,我真的不會再傷害它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大腳捂著流血的鼻子,在床上衝他們咆哮:“饒舌的小鬼!俺跟你有什麼仇!俺又沒殺你全家!”
“你企圖傷害弗雷茲大人!”貝塔緊緊摟著弗雷德裡克的腰,從他身後探出頭,生氣地喊了回去,“而且我一點都不饒舌!哦!你可真沒禮貌!”
“你隻是運氣不好。”
大腳的眼光往上飄了一點,年輕的金發法師抱住胳膊站著,很中肯地評價道,絲毫沒有再給它來個治療法術的意向——人人都知道光明係法術裡最簡單的就是治療術了!可憐的獸人不滿地大喊:“不跟你們計較!既然你是該死的光明法師,再給俺治一下就不行嗎?俺們對法術不敏感!總得多來幾次啊!”
光明法師的眼神淩厲起來,他露出微笑,哢嚓捏了一下手指:“我所知道最好的止疼法就是讓彆的地方更疼……要來幾次?”
“俺什麼也沒說。”獸人捂著鼻子,用比貝塔還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俺什麼也不知道!彆來找俺的麻煩!”
還捏著指頭準備繼續恐嚇的聖騎士覺得很意外,他感慨地對不知在想什麼的機器人說:“誰告訴我獸人很笨的?這不是很聰明麼?”
“有智慧的生物更危險。”貝塔叉著腰,老氣橫秋地教育他(聖騎士忽然覺得它很可能是因為受到饒舌的批評而心懷不滿),“這個地方一點都不好,不安全……請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弗雷德裡克仔細看了看房間的環境,難得地表達了讚同的意見:“我同意,這地方真是糟透了。”冒牌法師說著,走到窗邊看了看,街道上已經成為火把的海洋,遊行還再繼續,隻不過從一開始整齊的隊伍亂成了一團,堵在那裡艱難移動,這個狂歡夜顯然快要接近高潮。
“弗雷茲大人,我們回去好不好?”小機器人揣摩著他的臉色,小聲地提議說,“行李都在原來的地方,這裡也不乾淨。”
聖騎士在貝塔的幫助下穿好外套,準備回原先的住處去。說實話,獸人身上的味道可真不好聞。現在整個房間都令人難以忍受。
所以對於不是傀儡的小傀儡自個兒嘀嘀咕咕說會有傳染病,跑前跑後把大腳躺過的床單抱出去,又強迫老板換了新床單的做法,他半點意見也沒有——說不定以後要來住,自己可是花了錢的。聖騎士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要是知道自己這麼用錢,可憐的艾爾一定會哭。
他們在一堆獸人雇傭兵的虎視眈眈的注視下離開了三隻青蛙。剛一出門,就被裹進了歡樂的海洋。
當弗雷德裡克想起什麼似的往回看,一直緊跟著自己的機器人已經被瘋狂地人群卷走了,他都能想象不斷地說“請不要擠,請讓一讓”的小家夥是怎麼被帶走的——它當然不可能使蠻力推開前麵的人或者乾點彆的什麼可能會傷到人身體的事,所以隻能不由自主跟著人流走。被擠走前它可能喊過他,可是街上太熱鬨,他沒有聽見。
弗雷德裡克懊惱地站在街心,茫然的神色和周圍的人們格格不入。丟掉傀儡的聖騎士思索著是站著等它還是先回旅館。最後他想起小機器人可憐巴巴的臉,再搭上恐怖的武力……他還是決定原地等待——它總會跟上來的,不是麼?
何況他也不敢保證那個死腦筋會先去旅館看看而不是胡亂推測,比方說認為他也被人群擠走了於是滿大街地找——隻要一想到那個笨蛋會向能看到的所有人打聽“請問你有沒有看見弗雷茲大人,金頭發,這麼高,雖然穿著法師袍,可他是個聖騎士……”他就不寒而栗——更可怕的是說不準這個危險的家夥會推測自己已經被獸人之類的乾掉了……
倒黴的聖騎士越想越嚴重,隻得逆著人流往回走,憑借微薄的希望想在出事前找到那隻“禍害”。然而很快他就再也走不動,路完全被堵住,彆說人,就是蒼蠅也彆想鑽過去。被推得站不住腳的弗雷德裡克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已經有至少一百個人揮舞著手裡的火把或者花束試圖強行親吻他,裡麵還有男人——這真是要了他的命。
這時已經分不出誰是法師誰是戰士,誰更高貴誰更美麗,他隻能和大家一樣,吃力地把頭高高抬起來,免得窒息而死(也免得再被偷吻),要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動彈不得,唯一能動的就是嘴了——所以在一片唧唧喳喳咒罵聲中,這位冒牌法師也咬牙切齒地詛咒著奧利蘭,而且罵得比正擠在他懷裡的魔族少女都凶,她們都瞪大了紫色的眼睛吃驚地望著他。
誰知道這群瘋子把貝塔擠到哪兒去了,已經懶得再顧及旁人的眼光,弗雷德裡克一邊詛咒這該死的狂歡夜,一邊想,說不準它是自個兒主動跟著哪個真法師走了呢。而自己卻被搞得狼狽不堪,還傻乎乎地到處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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