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是二十年後,我再次來到這座城市……(1 / 2)

黑色蝴蝶 梵唐卡 3695 字 10個月前

汽車停泊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車門打開,臉龐上布滿疲憊與忍耐的人們站起身拉下自己的行李匆忙下車。我聽見他叫我的名字,這時的我正倚在大巴車最後一排靠窗位置閉著眼睛胡思亂想。我睜開眼睛,看到提著棉絮和行李箱的他。他用儘力氣擠出一個笑容,說,胡蝶,該下車了。又一個聲音傳來,粗礦的聲音,喊,喂,你到底下不下車啊?到站了。我回過神,發現人去車空的大巴上,僅剩我一人。

這是二十年後,我再次來到這座城市,一如二十年前那樣陌生。

我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我們走進了一家小旅館,他掏出身份證開了一個房間。他把行李全部扔在床上,然後轉過頭對我說,走,我們去熟悉熟悉這座城市。我從他背後插過,坐到鋪著純白色床單的床上,答他,爸,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然後我躺下來,閉上眼睛,背對著他。他歎了一口氣,關門走出了房間。或許因為幾個小時的車程讓我有些疲憊,或許這樣的異地讓我有些莫名的深度低沉,很快,我便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淩晨兩點,另一張床上他安靜的睡著,可以聽見他深入淺出的呼吸聲。桌子上有一杯他未喝完的茶以及半包外殼有些癟的香煙。我塞上耳機,胡思亂想。又想起兩個月前,當他接到高考成績通知單時,那抹失落的眼神。心臟像貼上一片新鮮的檸檬,酸痛。寒窗十年,卻換來高考落榜,我要求不再複讀,選擇了這座城市的衛生學校。他說,路是你自己選了,至於怎麼走,是否走好,全靠你自己。我心頭的暗湧衝上眼睛,淚落出來。

不知什麼時候,他醒過來,遞給我一張打開並對折過的紙巾,他說,胡蝶,彆哭,未來還長著呢!有爸在,怕什麼。我抬起頭,看著黑暗中他棱角分明的臉,正值男人魅力時段的他臉上多了很多比常人多的滄桑。我說,爸,對不起。他笑了笑,說,傻女兒,隻要你幸福,爸就覺得幸福。

那一晚,我躺在他的懷中,含著淚睡著。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買好了早餐坐在床邊看當地日報社出版的地方日報。我喊他,爸。他拿下報紙,望著我說,睡醒啦?吃早餐吧!吃完早餐後我們去報名,昨天我已經把涼席和日用品買好了,一會兒可以直接去學校。我點點頭,走到廁所洗漱。

10:36,我跟他提著一大包行李來到學校,報名繳費後,他把我送到了寢室。他快速的鋪好了床,叮囑我一些生活起居的事情後帶我出去吃了午飯。我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說話,怕說的太多,會難分難舍,但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還是忍不住眼睛濕潤。

晚上,在熄燈之後,我始終難以入眠。我想起了父親的背影,然後在陌生的寢室,不敢發聲地,哭得歇斯底裡。半夜,隔夜的室友突然醒來,問我,你怎麼呢?我停止了哭泣,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說,我撞到牆壁了。她沒有再追問下去,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巾,打開,對折,遞給我。她說,我叫蔣然。

我抽泣著,說,我……我叫胡蝶。

她躺下來,拉了拉被子,說,我知道。然後很快又睡著了。

蔣然是我們寢室唯一一個與我們不同班的女孩。她很纖細,栗色的直長發,左耳戴著一個黑色的耳釘。她是個漂亮又性感的女孩,也是我在這座城市認識的第一個人。

整一個星期都是軍訓,蔣然和我們打得火熱,我們同吃同睡,每天晚上一起走去開水房打熱水,還“開辟”了一道屬於我們倆人的路線。

開學一個周那晚,蔣然買了啤酒說慶祝我們相識一周也慶祝軍訓結束。我們在寢室的陽台喝完一聽又一聽的啤酒,蔣然笑嘻嘻的說,胡蝶,開學一個周了,你有沒有中意的男人啊?我詫異的側過臉看著滿臉堆著壞笑的蔣然,說,對於這個,我可以很遲鈍的。蔣然喝了一口啤酒,然後痛快地大笑,說,不知道那誰說的還真對,美女永遠沒情商。你沒有中意的人,可以有人已經中意上你啦!我本因喝酒變紅的臉一下子變的燥熱起來。我說,怎麼可能?我這種貨色也會有人喜歡?蔣然就大笑起來,說,小妞兒,你也會不好意思?我們女人天生就是該被男人疼的,天經地義啊!有男人愛你是你的福氣,怎麼樣?明天去看看?

這……這……

好了,你猶豫了,說明你還是想看。那就這樣定了!我要睡覺去了,說著,蔣然將易拉罐用帥氣的幅度扔進垃圾桶,然後走進寢室。我楞在那裡,不知所措,也跟在蔣然身後進了寢室。

第二天,因為是周末,出入學校很自由。蔣然穿了一件緊身的T恤,戴著黑色的亮瞳隱形眼鏡,化黑色的眼線和睫毛膏,性感的像隻貓。而我穿了一件校服上衣。我挽著蔣然大搖大擺的走出校園,蔣然仿佛比我還開心,不停的聊那個男生有多麼優秀。

在城中心的一家偏僻的咖啡店,我見到了蔣然口中的優秀人才。他站起身,伸出寬大的手,乾淨而修長,和他的人很像。他說,胡蝶,我是李連。我慌忙的伸出手,他的手溫暖而乾燥。我認真的看了看他的臉,有些驚訝,問,我們,同班?他笑了笑,說,沒想到你知道。

這時,咖啡店的服務員走過來,問,請問需要點什麼?

我習慣性的報,拿鐵,加椰果加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