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過後,我終於可以暫時告彆那些習以為常的肌肉、血管和骨頭,學校人性化的宣布放四天月假,我決定回一次家,李連在車站送我,突然覺得要離開李連,心裡有很多不舍。李連問,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回家?你一個人,我不太放心。我沉默了一會兒,搖頭,說,你和我一起回去,我怎麼給我父母解釋我們的關係呢?還是我一個人回去吧。李連點頭,拉住我的手重重揉了兩下,我的淚就落下來,李連微笑,用另一隻手的手背幫我擦掉淚水。
李連說,就四天而已,又不是生離死彆。而且回家可以看到父母應該是高興的啊,要知道你國慶節都沒有回家,好了,彆哭了!車快啟動了,上車去吧。我會看著車離開的,回家的幾天要想我哦!
第一次聽到李連說了那麼多話,那些溫情的話語,讓我有些驚訝。我背對著他向他揮手,。然後我提著李連給我買的一大袋零食和水,走上了車。我怕我看著他,又會難過。
在大巴,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將那袋零食放在地上,塞上耳機。耳機裡流淌著莫文蔚性感的聲線。陽光透著玻璃照到我的臉上,心裡很溫暖。我的旁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了一雙頗臟的白色皮鞋,他坐下的時候可以看見穿的是紫色棉襪,看起來有些滑稽。他的身體有些發胖,長著雙下巴的臉卻很安詳。我微微笑,擰開一瓶綠茶,悠閒的喝著。心情很明朗。就連身邊的這個男人,我也能欣然接受,並以之為美好。接下來的所有時間,我僅做了一件事情——睡覺。有時也會因為手機震動驚醒,回兩條短信,又繼續睡覺。旁邊的中年男人也在睡覺,他的呼吸很均勻,帶淡淡的鼾聲。淡入,淡出。一切自然而和諧。
天的色彩嵌入層次分明的暮色時,車停泊在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此時的城市路燈闌珊,讓我心中湧起一陣陣的溫暖和感動。
剛走出車站,父母已經在車站外探著頭等待多時了,父親幫我接過行李,母親樂嗬嗬的和我聊天。我突然得覺得很幸福。這座城市有著我最親的人,那座城市有著我最愛的人和最好的朋友。我想,此刻所有的幸福都聚焦在我的身上,很充實。
那晚的晚餐很豐富,母親做了我最喜歡吃的魚香肉絲和糖醋排骨,還把隔壁的蔚叔叫來一起分享。很久沒有吃母親做的菜,突然吃到,差點感動的掉眼淚。父親開了一瓶存了五年的葡萄酒。我大鬨,怎麼能現在就開了?多可惜啊!父親笑的很開心,說,有什麼好可惜的,你好容易回來,你蔚叔叔也在,我高興!這一頓晚餐,我們一家人吃的都很開心。吃完晚餐後,父親約出幾個牌友和蔚叔一起打牌,母親和我聊了很久家常,雖然全是雞毛小事,母親卻說的很開心。晚上十點鐘,母親依依不舍的走出了我的房間並囑咐我早點休息,我躺在剛換過新床單、新被子的熟悉的床上,用力嗅著這已消失了我的味道的房間,然後發短信給李連:我現在躺在我家的床上給你發短信,想我了嗎?在乾嘛?但遺憾的是李連並沒有很快回我,我努力幫他想著遲回短信的理由,或許在洗澡,或許在車上,或許睡著了,或許在上網或者看電視沒注意看手機……我帶著一個個為他想的合理理由睡著。
第二天,起的很晚,初中同學林突然打電話給我,她說,聽說你回來了,下午聚一聚。於是我匆匆吃完午飯便到了約定地點。我家靠江,所以我們約在了江邊一家茶樓。我到的時候,林已經在那等著我了,她的旁邊還坐了兩個男生,也是我初中同學,一個是林的男朋友棚,另一個是盧毅生,是我心底一直不敢提及的舊事。那時的盧毅生,留著平頭,很青春的少年。曾經,他為我哭,為我痛,我知道卻隻字不提。現在突然看到他,我怕會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