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姨母二字,阿隱的眉頭緊緊蹙起,他明白了,“二郎君和那位管家小姐是青梅竹馬。”
秦楨也不知道方鶴眠與甄織續是不是青梅竹馬,她對方鶴眠的感情生活沒有興趣,隻知道,“兩人幼時私定終身,我與他成婚前他沒私奔成。”
這是秦楨後來才知道的,她還記得寒蟬說時,當時是有些膈應的,但現在更多是鬆了口氣。
“所以我把我另一個側室抬成了正室。”
裴玠成為正君和方鶴眠一點關係沒有,秦楨壓根就沒想過讓方鶴眠當正室,但為了這個故事全乎一點,她便加上了這一句
阿隱依舊瞪圓雙眼,他頭一次這麼接近還淚閣兄弟們口中的“家長裡短”,他連忙保證,“姑娘放心,奴一定會把這消息帶到墳墓裡。”
秦楨又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所以我的心事是,要不要把那位管家小姐救出來送給二郎君。”
話音落,眾人都麵色複雜,寒棲震驚主子竟然如此“真誠”,她以為主子是隨口一編,,沒想到還真給人說實話,授衣雖然跟著尋鹿公公伺候過秦楨,但也不知道府裡什麼情況,但殿下的意思多少有點耐人尋味。
“您可以問問二郎君。”阿隱麵帶糾結,他以往在還淚閣聽的都是夫郎怎麼防止妻主找小侍,或者妻主捉到夫郎與彆的娘子有染要休夫,所以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辦,隻覺得東家的想法還真奇妙。
秦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方鶴眠若不喜歡,那她便在換一個法子。寒棲這一刻隻恨自己不是寒噤,不能開口給主子其他意見,這給的法子怎麼能可靠!
兩人又隨口聊了幾句,夜裡的風刮起樹葉的聲音梭梭作響,吹到阿隱身上讓打了好幾個哆嗦,秦楨盯著他凍得紅潤的鼻尖,又記起他當初發青的麵色和瘦骨嶙峋的身體,鬼使神差的開口問他,“身子養好了嗎?”
“嗯?”阿隱被她問的怔楞,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應聲,“身體好多了,多虧了東家。”
秦楨忽覺時間不早了,站起身以一副寬慰下屬的模樣拍了拍他僵直的肩膀,“我既然將你贖出來就會對你負責,不用有負擔。”
“況且算命的說你與我八字相合,你吃好喝好,我的生意也能做的紅火。”秦楨說的純屬胡謅,她也不好意思說養人家是為了另一個虛無縹緲的人,畢竟誰都受不了自己被當作替身。
秦楨也不知道他信沒信,隻看著他神色明顯輕鬆了許多,緊握的雙手也鬆弛了些。
秦楨雖不是頭一次被人當作洪水猛獸,但是見這人毫不掩飾的神態,心裡多少也有點不舒服,也知道他是在勾欄裡養成的習慣,畢竟被一個沒見過幾次麵的人贖身,正常點的人都會警惕,“我以後不會常來,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即可。”
阿隱的手心又攥在一起,他以為自己又是那裡沒做好,想說些什麼但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東家情緒裡的失落太過明顯,“我,奴......”
“回去吧,不早了,耽誤你那麼長時間,你也該累了。”秦楨一點沒錯過他的神色變化,隻以為他被自己抓包了心裡過意不去所以神色慌張,抬頭看了看天空,星星到是都出來了,應該是子時了吧。
“不耽誤的,東家常來即可。”阿隱有些著急,覺得自己忒不識好歹,“東家是好人,東家常來即可。”
秦楨忽然想起來他也說過夏龜娘是好人,隻覺得他口裡的好人也太多了些,這人怎麼一把年紀了還單純的厲害,看著他焦急的神色,秦楨心裡好受了許多,“我知道了。”
阿隱隻當她在敷衍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聽著秦楨離去的腳步聲,也跟了出去,他走的急了些,走到門口時秦楨已經上了馬車,阿隱聽著馬的嘶鳴,扶著門框對著不知道在那個方向的秦楨說,“奴真的覺得東家是好人,東家是對奴最好的人。”
第一個不用讓自己付出努力就能得到善意的人。
謝謝東家心裡的那個人,阿隱知道秦楨的沉默也明白她的欲言又止,應是那個人太過美好,才讓東家對自己這樣的人抱有希望。
秦楨聽見那句“最好的人”不由得默了幾秒,掀開簾子,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或許知道他看不見,秦楨的目光顯得有些肆無忌憚,他好像真的在因為自己隨意的話語而感到難過。
“嗯,回去睡吧。”
秦楨說完才發現自己回的生硬,許是因為看不見所以才對語氣格外在乎,秦楨不敢用旁日隨意的態度對待他,正想著說點什麼補救時,阿隱已經開口了。
他有些踹踹不安的問自己,“東家會常來嗎。”
秦楨長舒口氣,對他的識時務感到高興,語氣也不由得帶了點雀躍,雖說自己肯定不會常來,秦楨還是騙他,“我會常來。”
見他也放鬆了些,秦楨又笑著補了一句,“晚安。”
阿隱掛著笑送她離去,馬蹄滾滾帶起的塵煙掩蓋了阿隱的笑,他感覺自己麵上應該又是掛了淚,東家最後那句話許是他聽錯了,他想起來自己在夢裡學到的話,自己也會每晚給那個沒有名字的遊魂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