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克製著臉上的笑意,褪下手上那串迦楠瑪瑙放阿隱懷裡,“打的還不錯。”
阿隱從懷中扯出來帕子,裹起來那串帶著溫度的手串放在桌上,他摸索著那個結問她,“這是什麼顏色的?”
“用你手上的藍色和綠色打絡子就行。”
“曾青和翠虯嗎?”
“是什麼時候看不見的?”
伸手拿過身旁的笸籮框子,秦楨挑揀著顏色,想著若是他不回複,就找個其他的話題轉過去。
“十五六七?記得不太清了......”
阿隱垂下頭又開始打絡子,秦楨倒是怔愣了一會兒,是馬車?
“是船,來盛都時墜入了湖裡,被救上來後就瞎了眼。”
“現在怕水嗎?”
“現在不怕了。”
阿隱揚起笑,都是陳年舊事,早已雁過無痕,“東家不必為奴擔心。”
秦楨想糾正他的話,他近來又將自己換做“奴”,聽在秦楨耳裡很是不舒服。
“秦楨!秦楨!”
衛蘅咋咋呼呼的喊著,“你怎麼不讓我進去!”
秦楨抬眼看阿隱,他也聽到了,絡子也不打了,除了桌上的手串,什麼都攏到了懷裡。匆忙地站起身就要躲起來。
看著他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秦楨也沒了脾氣,“你想藏那裡去?”
“你就這般見不得人?”秦楨拽住他的衣帶,好像拽住了他的命脈,紅著臉就像山上熟透的野草莓。
“說話。”
“是為了東家好,奴......”阿隱急的要掉淚了,他也拽著自己的衣帶,他聽見那位公子的腳步越來越近了。
“我,你要說我。”
“我就是見不得人的!”阿隱著急的喊道,許是聲音太大,將秦楨也唬住了,她下意識就鬆開了手。
他臊紅了臉,也很訝然自己的反應,拽著自己的衣帶悶著頭就朝前走去,今日實在是太丟人了!
屋裡空空蕩蕩的,他到也沒被什麼絆倒,秦楨不放心,便將他喊住,自己同衛蘅去書房也是一樣。
秦楨出了院子,就看見蹦蹦跳跳的衛蘅。
他被紅色的披風裹著,發上還有許多毛茸茸的動物皮毛,怪紮眼的。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嘖,這人說的話怎麼這麼不中聽,他回來怎麼了?儘管心裡將秦楨數落了一遍,衛蘅還是老實開口,“我母上回去了,不想在家。”
“有什麼事?”
她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樣讓衛蘅心頭火起,這人也就自己有用的時候給個好臉色。
“永巷前些日子死的那個人,是胡淑君的親信。”衛蘅不情不願的開口,他本來想著過幾日再說的,“就是那個叫趙戎的,本名胡戎。”
“那條凶狗就是她養的,也不知道怎麼跑到了那瞎眼男人那裡。”
“那瞎眼男人,是被外來商戶包養在在那裡的,倒是狐媚,勾的......”
衛蘅還想在說些什麼,秦楨的臉色卻陡然沉了下來。
撇了撇嘴,“我給你出那麼大力氣,你還向著那個瞎眼男人,他還真有本事。”
“夠了!”秦楨被他說的頭疼,使勁按了按眉心,“衛家就是教你這般碎嘴的?”
“衛家沒教我啊,我長這麼大全憑自己本事。”他瞪大了眼睛,一副很不理解秦楨的模樣。
他父親的心思一直係在養外室的母上身上,自幼就不管自己,母上不是在邊關就是在青梓巷,她也隻在乎姐姐而已。
衛蘅現在一點心裡負擔沒有,他那點臉皮秦楨早給挑了個乾淨。
聽人說母上那幾個外室,長得和已故的沈貴君相似,他不記得沈貴君什麼樣,聽說秦楨和他很像。
但那幾個外室和秦楨長得不像,應該是彆人以訛傳訛。
“也沒有朋友教我,你知道的,我唯一的朋友就是裴哥,從小到大我都是跟在陳禮後麵。”
他說的信誓旦旦,秦楨也啞口無言,半晌才把話題轉過去,“你繼續說趙戎的事情。”
“就那麼多,還有一個新鮮的事兒。”衛蘅撓了撓腦袋,自從聖人不讓官員出入花街柳巷,有不少喬裝打扮到他那裡去的,京都什麼離譜事兒都讓他聽了一遍。
“你大姐夫,被你大姐打了好多次了。”
“你大姐也忒不是人了,剛生完孩子就這樣琢磨人,還當著仆侍的麵,聽說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衛蘅說的搖頭晃腦,秦楨卻懷疑可信性,秦椯的正君可是趙秋桐的嫡子,又給他孕育了子嗣,雖還未上玉碟……
“你聽誰說的?”
“大殿下府裡的仆侍說的,出來采買時討論被小販聽到了。”衛蘅眨巴著眼睛,顯然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