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沈枚住進府裡的消息,最先坐不住的竟然是衛蘅,他踩著點進入秦楨院門,還裝模作樣的同門口守著的護衛打聽。
寒噤斜倚在門框上,目光穿過院內凋零的草木,投射到衛蘅身上。
她摸了摸下巴,發出“嘶——”的一聲。
衛蘅像一隻蝴蝶,輕盈的越過院子,然後“嘭”的推開門,繞過暖盆,飛到秦楨身邊,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咚咚的聲音已經讓他聽不到自己在說些什麼。
“秦楨你真的準備和你表弟結婚啊等你和裴哥和離後。”
“嗯。”他說的太快,秦楨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你聽誰說的?”
“京裡都這麼說……”
衛蘅囁嚅著,因為秦楨那句“嗯”,他心裡也沒了底氣。
拉出來角落裡的圈椅,衛蘅估摸著距離放在秦楨對麵,確保引起她注意又不會讓她反感。
盯著秦楨埋頭的身影,衛蘅眼珠子開始骨碌碌的轉,他得想個法子,以備將來主夫麵前落個好印象。
秦楨的外家是沈將軍,沈家的孩子應該和衛家差不多,所以秦楨的表弟應該也是個武德充沛的男子。
把自己珍藏的攝骨鞭送給他?
不行不行,那可是他的寶貝,再說了秦楨表弟也不一定愛使鞭子。
那送自己珍藏的武功秘籍?
可是那武功秘籍也是他幼時被一個叫花子忽悠著買的,雖然確實有些用處罷了。
但總歸是寒磣。
要不送匹馬?
可自己也隻有桃桃這一匹馬,難不成要借給他幾天?
可他不舍得……
衛蘅糾結的頭都快禿了,他拽著自己的頭發,唉聲歎氣,怎麼內宅之事這麼難搞。
他還是喜歡裴哥掌家的日子。
許是他長籲短歎太過擾人,秦楨也看不下去手上的東西,合上書冊,抬頭問他,“你又犯了什麼症?”
“你……”衛蘅糾結了一會,僵硬著語速極快道,“能不能不和你表弟成婚?”
秦楨眼神瞬間冷淡下去,嘴角勾出一個笑,“哦?”
“我覺得吧……”
“殿下!”
方鶴眠不知道在門口聽了多少,及時攔住衛蘅的話,他走了進來。
秦楨若是因此厭了衛蘅,這把火保不齊會燒在自己身上,更何況這消息還是自己院裡傳出去的。
就算衛蘅對秦楨起心思,沒有兩三年是不會說出來的,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也生不出什麼事端。
那沈家公子頭一次進京,也沒什麼傳聞,不知道是不是個好相與的。
方鶴眠知根知底的敵人更穩妥。
秦楨把眼光轉到他身上,忽然感覺自己的頭又痛起來,“你的賬冊看完了?”
方鶴眠悶頭不說話,隻顧著將食盒放到桌麵上,然後走到秦楨身邊。
他就那麼站著,一句話也不說。
衛蘅目光來回在對麵兩人身上轉悠,什麼賬冊?裴哥走了之後,秦楨準備讓方鶴眠管家嗎?
不行!他不允許!
方鶴眠定會以公謀私!
撇撇嘴,“他不願意看,那就讓阿羨看唄。”反正阿羨閒著也是閒著。
“好了,你若無事便先回去。”
秦楨趕衛蘅離開,衛蘅氣的撅起嘴,雙手環起,連看了方鶴眠好幾眼,他真真是煩人。
側君的身份坐實就是硬氣,不用張嘴都有人護著。
離開就離開,誰愛在這兒誰在,煩人!
衛蘅離開後,方鶴眠也放鬆了不少,靠近秦楨蹲下身子,抬著頭想和她說話。
秦楨摸了摸他的臉,這讓方鶴眠俊臉一紅,連著耳朵都通紅一片。
醞釀在嘴邊的話忽然就沒了聲響,方鶴眠咬著嘴唇想露出一個笑,可下一刻,秦楨卻忽然捏住了他的臉,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問他,“沈枚的事兒是你傳給衛蘅的?”
明明是問句,但在方鶴眠聽來就是分外篤定,麵上的紅瞬間被白色取代,他努力控製著麵部表情,廢了好大力氣才扯出一抹笑,裝作雲淡風輕的說:“這不是府裡都知道的事情嗎。”
鬆開手,秦楨身子後倚,漫不經心的打量著他。
又來了,又開始了這幅表情,方鶴眠真是怕極了她這種表情,那種毫不關心的算計好像自己並不是她的枕邊人,而是一個不太熟識的過路客,她打量著自己究竟是好還是壞,打量著自己究竟有多少用處。
“殿下……”
方鶴眠撐不住身子的倒坐在地上,聲音隱約帶著點哭腔,“我也是您的夫,不是嗎?”
他這個定義,讓秦楨驚訝的挑眉,夫?
難道不是各取所需麼?
秦楨歎了口氣,肌膚相親這種事,總歸是男子吃虧,她自認為自己也在儘力彌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