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下人說秦楨外祖母突然生病,你不去探望嗎?”裴子珪看著埋頭寫文書的裴玠,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都要和離了,我去做什麼?”裴玠寫完一頁,拿起來放在桌子一旁,等待晾乾。
“去了也怪討嫌的,更何況,她表弟也在。”裴玠挑了一支新筆,在紙上勾畫試手感。
這支也不太行,過於軟彈。裴玠盯著筆尖看了好一會兒,試圖弄明白筆尖軟彈的原因。
“她們一家和樂融融,我一個外人……”頓了頓,裴玠忽然悟到了什麼,他笑著回他,“差點忘了,你欽慕沈副將,愛屋及烏……”
“我把身子交給你,你去探望吧。”他將毛筆擱置,“正巧我也有些累了,你去便是。”
也不等裴子珪反應,自顧自地將身體控製權交給了他。
裴子珪替他將廢棄的宣紙收起,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情緒,那次冒冒失失的說出自己愛慕沈副將之後,秦楨就好像把他看了個一乾二淨。
以至於他現在也沒有顏麵和秦楨相見。
可麵子功夫總是要做的,隻要裴玠一天是府裡的男主人,他就要維持一天府裡的表麵和平。不能讓人說裴家的孩子不懂事。
裴子珪對裴玠很是信任,裴玠說不會看,那就不會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
站在銅鏡前,裴子珪打量自己衣著是否有不得體的部分,更重要的是將秦珍珍送的東西都拆下來。他可沒有帶著彆人送的東西去見自己心上人的癖好,不管秦楨怎麼想,自己首先要劃清界限。
折騰了半天,裴子珪乾脆換了新衣服,重新搭配了一套衣衫,嗯,是和秦楨用度同一批料子的。臨出門的時候,他又吩咐劍書把狐裘取來,又在外麵墜了一塊顏色鮮明的禁步,他滿意點頭,這樣才算好看。
他有段時間沒和秦楨見麵了,她肯定不在意和她見麵的是自己還是裴玠。裴子珪心口有些難受,但仔細想想也怨不得她,自己對她的心意也是來的莫名其妙毫無道理。
就是莫名其妙的想引起她的注意……
裴子珪到來也確實引起了她的注意,隻是沒想到,衛蘅竟然和沈老將軍聊的忘我。
尤其是沈老將軍那神態怎麼看都像看自己的外孫女婿……
裴子珪心裡堵著氣,朝著秦楨微微頷首後,掛起笑容朝著沈老將軍行了禮,“子珪有錯,竟然才知道外祖母生了病,是子珪的不是……”
他是一點不提自己和沈扶危初次相見的事實。
沈扶危抬眼看他,確實不認得他是誰,阿楨府裡這幾個人除了阿羨,她誰也不認識。
“這是殿下的正君,裴相嫡子裴玠。”薑亓柔聲提醒,她這幅低眉順眼的狗腿模樣還是頭一次展現出來。
沈扶危讚許的看了她一眼,扭過頭和裴子珪寒暄。
沈枚離他們遠遠的,正站在秦楨身邊,頗為不忿,“假惺惺!”
秦楨翻看沈枚買的畫本子,氣定神閒的,壓根不在意沈枚氣的跺腳,沈枚也不敢發出多大的聲音,隻能一直重複,“他們兩個哪是什麼好人!”
“知道了。”秦楨被他念叨的腦袋疼,抬眼看過去,姥姥也有些疲於應付,便走了過去,對著沈扶危道:“正君來此應是有些事要同外孫說,外孫便先同他離去。”
沈扶危輕輕點頭,秦楨側頭看了一眼裴子珪,帶著他出了院子。
“你怎麼想著來了?”
沈扶危來府小住這件事,秦楨沒和任何人說,但也沒死命瞞著。
“怎麼,你以為我會當做不知道?”裴子珪站在她麵前,叉腰看她,“我都說了我愛慕你小姨……”
“裴子珪!”秦楨生氣了,這還是頭一次對著他,裴子珪有些高興。
雖說不是因為吃醋,但裴子珪還是高興,畢竟秦楨沒把自己和裴玠混為一談。
忽然一陣風吹來,裴子珪打了個寒顫,他不該為了美穿這麼少的。將身上的裘衣裹緊,頭也縮進毛茸茸的領子裡。
他那副突然展現的嬌弱神態讓秦楨一怔,她以為是因為自己發火,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秦珍珍來盛都了?”
“你和我來這裡就為了說這個?”裴子珪神色陡然沉下去,“我是不會當你的間諜去……”
“隨你咯。”秦楨本來就隨口一說,也沒想著他會承認。抬頭看了看天空,太陽已經去了西邊,也不早了,秦楨微微抬手就要告辭。
“她是來了,然後呢?你想做些什麼?”裴子珪見她那副敷衍的模樣,氣的麵頰緋紅。
憑什麼!她總是這樣不把自己當一回事!
秦楨一愣,沒明白他這突如其來的怒火。他有什麼氣好生的?
“當然是想知道什麼時候和離。”秦楨也來了氣,說話也著刺。
“當然會和離,不和離怎麼給你表弟讓出來位置?”裴子珪昂起頭,露出來整張臉,此刻他也不覺得冷了,怒火已經讓他全身都在燃燒。
“明明是為了讓你得償所願,和秦珍珍終成眷屬。”秦楨微笑刺他,她討厭彆人把秦珍珍與自己混為一談,自然也知道裴子珪的痛處是什麼,“對了,秦珍珍喜歡的是你還是裴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