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隱托了季茹,季茹那時有些瘋癲,阿隱給了她一錠金子,讓她把停鵲拉去城外山林裡火化。
季茹帶回來一個木盒子,阿隱又給了鏢局一錠金子,讓他們記得到雲州時,將骨灰撒出來。
不知道現在停鵲在沒在那個將軍身邊。
秦楨也不知道,她沒去過西北,就像父親沒去過江南,總是從彆人嘴裡去聽說去描繪去構建。
“摸起來……是疼。”
哦,是疼。
阿隱不喜歡回憶過去,聲音尖銳的繼父和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幼妹。但他的家鄉,聽到的是小雨淅淅小河嘩嘩,聞的是各種馥鬱的香氣,是花香是草香。
他無意識的將身體的重量依附在秦楨身上,小時候的畫麵浮現在他腦海裡。
他那時候還看得見。
阿隱和鄧善見匆匆的來又匆匆的離去了。
秦楨瞧著兩人離去的身影,突然開了口,“寒噤,去查查他罷。”
寒噤的身體一滯,有些拿不準是查哪一位,直覺告訴她是阿隱,但她不確定,主子還是頭一次想起來查他。
悶頭應了是,寒噤又縮了回去。
望著逐漸落下去的日光,秦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蓋,要進宮了。
莫名其妙的傳令,甚至沒有緣由。
踏進尚書房時,薑亓正巧出來,她的眼角處有著控製不住的笑意,那笑意待看見秦楨時便收了收,又露出一副沉重的表情。
她又跟著秦楨進去了。
屋內的場景讓秦楨納罕,她不動聲色的瞧了一眼,皇帝身邊圍著幾個眼熟的人。
除了朱露外,寒蟬竟然也在,還有禮堂裡見過一麵的石斛。
“你的身子如何了?”
“同平日一般。”
母女倆並無多少話題可聊,秦辛慢吞吞的飲了一口茶水,才抬起眼看向不遠處麵色蒼白的女兒。
女兒?
這兩個字在秦辛嘴裡繞來繞去,又被吞進腹中。秦辛打量著她,她已經長成了和小時候不同的模樣,遠遠的瞧去端的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秦辛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和阿回的女兒竟然會這般……
她自進來這門,便沒挪動腳步,用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趙秋桐死了。”秦辛壯似隨口一說,眼睛卻盯著秦楨,想從她臉上窺探出什麼神色。
秦楨聞此便彎了彎腰,拱著手,語氣尊敬,“請陛下節哀。”
秦辛心頭起火,手邊的杯子舉起又放下,擠出個笑容道,“朕讓寒蟬回來了。”
寒蟬回來,秦楨想在定州做的事便成不了。秦楨的目光轉向寒蟬,她卻低著頭,始終不肯同秦楨對視。
“臣都聽陛下吩咐。”
她這幅態度,秦辛隻覺得一拳捶到了棉花上,“這世間上不是所有東西都得按著你的心意來。”
趙秋桐的死她心知肚明,就算秦楨沒有直接出手也少不了她的摻和,還有那李知山……
秦辛頭痛起來,她捏著眉心,好不容易鬆懈的神經此刻又緊繃起來。
李家這麼多年就出來一個李知山,雖說落魄了,畢竟根基也在。趙家雖然風光,也才起家不過兩代,趙秋桐一死,對趙家便是毀滅性的打擊。
秦辛越想越氣,這才幾年,盛都便死了這麼多人,她是活不長了才想著拉這麼多人陪葬嗎?
“薑太醫,三殿下的身子如何了?”
青煙眉眼含笑,這冷不丁開口,直接將火燒到了薑亓身上。
薑亓一哆嗦,眉梢的雀躍消失殆儘,她好似才回過神,偷摸的瞥了上首兩人,後退一步沉吟道:“殿下的身子,還得仔細溫養。”
“瞧薑太醫說的,這溫養也得有個方向不是?”青煙聲音柔和,在薑亓聽來就是那裹人的蛛絲,實在惡心人。
秦楨身體什麼樣,明明她們兩人心知肚明,就連上邊坐著那位都知道,她生怕這火不夠熱烈。
青煙話音剛落,秦楨的目光就刺了過去,儘管青煙努力釋放著一些說不清的信號,秦楨的眼裡還是有了提防。
青煙歎了口氣,提步上前,對著秦辛行禮,“奴才認識一蠱醫,專治疑難雜症,奴才想著要是薑太醫技不如人,奴才便去請那位蠱醫,橫豎那位蠱醫在衛將軍府上住著。”
“衛將軍的愛子也是三殿下的人,看在三殿下的麵子上,定然容易請出來。”
薑亓此刻眼睛都要冒火了,若不是此刻情況特殊,她定要上前將青煙的嘴皮子撕爛,那明明是她找到的人!怎麼她紅口白牙上下嘴唇子一碰便成她的功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