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秦楨不禁莞爾,……(1 / 2)

秦楨不禁莞爾,鄧善見一瞧她心情好,也扭扭捏捏的將院外坐著的人說了出來。

儘管有鄧善見的提醒,可秦楨看到坐在院子裡的阿隱時,心口還是控製不住的跳動了一下。

她邁出了一步,向阿隱走去。

阿隱低著頭,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後,便朝著秦楨的方向露出一個笑,輕聲喚她,“東家。”

“看起來瘦了一些?”秦楨自然的坐在他身旁,熟稔的開口,“是飯菜不合口味?”

秦楨本是無意調侃,阿隱卻微微變了臉色,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實沒多少肉。

這看起來也太沒福氣了些。

“前些日子貪涼,不小心又惹了風寒。”說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托東家的福,好的很快。”

“肉應該很快就能長出來。”

他的眉眼恬淡,秦楨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幾乎是下意識的向他開口,“你多注意身體。”

“現在的時節容易染病,聽說城裡的幾家藥鋪每日都擠滿了人。”

“東家也生病了?”阿隱突然朝著秦楨靠近了些,身體也傾過來,眉眼間儘是遮掩不住的關心。

秦楨凝視著他的神色,忽然的思緒飄遠了,一陣風吹來她才回神,手已經撫上了阿隱的頭,正替他梳理被風吹亂的發絲。

“沒生病,我身體好的很。隻是最近有些要緊事,忙的忘記吃飯。”

整理完他的頭發,秦楨又自然的將手放在他的膝蓋,輕拍。

幾乎是瞬間,阿隱就想起來了鄧善見說的話,說她側夫離世了。

“東家,您彆難過。”阿隱惱恨自己嘴笨,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隻能拽住她放在自己膝蓋上的的手,握緊。

阿隱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麵對東家側夫離世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要擺出什麼表情,不知道說什麼話。

儘管東家總是說她和那些人沒有彆的情誼,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側夫驟然離世,東家心裡耶多半是不好受。

“我有何難過?”

阿隱嘴唇微動,他握緊手中的盲杖,訥訥道,“人死如燈滅,活著的人總要活著不是麼,相信側夫在天有靈,也不願看到您……”

“阿隱。”秦楨截斷他的話,“你知道我說過,我和他是利益關係,隻不過出了些麻煩,我和他之間的同盟短暫破裂了。”

“但……”

“阿隱。”秦楨咬字重了些,“我都不在乎,你又在乎什麼呢?”

“我在乎東家會難過。”阿隱眼裡好像彌漫出許多苦澀的悲傷,明明臉上沒什麼表情,可那空洞的眼睛裡卻有著很多情緒。

他的眼神欲語還休,東家是在乎的,隻是不承認。

“他隻是脫去了這層軀殼,去做他想做的罷了。”

“我為何會難過?”秦楨不但不難過,甚至有些說不出口的羨慕。

秦楨說的隱晦,阿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手又握緊了盲杖。

“隻是現在尋找新的螞蚱有些困難,但夏天馬上就到了……”

他們兩人有一隻手交疊,阿隱能清晰的觸碰到秦楨細瘦的腕骨,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想再次觸摸的時候手卻被掙開了。

他無措的看向秦楨的方向,秦楨隻是張開手臂,側著身,“我……我可以抱你一下嗎?大概是……”

秦楨還想形容一下,阿隱卻也張開了懷抱,主動迎了上來。

這是一個嚴絲合縫的擁抱,兩人臂膀疊著臂膀,阿隱的下巴輕搭在秦楨肩窩裡,秦楨一低頭就能聞到阿隱身上淺淡的桂花香氣。

秦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感覺,疲憊到即將軟到的身體突然被支撐住了,她好像抱住了一朵雲,也好像躺在了寢園的觀瀾亭。

神思恍惚間,阿隱身上的桂花味好像變成了飛泉激蕩流石的味道,她的臉好像也被濺上了水花。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阿隱?”懷裡的身體驟然僵住,秦楨有些想笑,“彆生氣阿隱,我是說,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嗯,可以不用看,我們去聽,去嗅,去觸摸。”

“你想去西北嗎?”秦楨的聲音有些急切,努力給他形容她印象裡的西北,“那裡的聲音是刀劍觸碰,是赤馬嘶鳴,聞起來是煙火味兒,是最淳樸的飯香。”

“那摸起來呢?”阿隱努力回想著自己腦海中的記憶,隻有一個舞伎給他講過,說那裡是荒漠,聽見的是生離死彆,聞到的是血氣。

他以往一聽到西北,總是從心裡起打寒顫,他記得許多年前有位將軍慘死在西北,頭顱被釘在城牆上,身體被砍了許多塊扔在了敵國。

那個將軍是舞伎的心上人,好像那個人也不是將軍,時間太久了,他也記不清楚。

不記得是消息傳來的第幾天,那舞伎就服毒自殺了。

那天阿隱還去看過他,水杏說停鵲穿著白色的舞裙,死的很漂亮,還給他留了遺書。

他將自己遺留下來的物件全都贈與了阿隱,他希望阿隱將他燒成灰,在托送給鏢局,他要去雲州陪著將軍。

若是阿隱不想將他火化,那便將他埋在城外的西樹林,這樣就還能等將軍遺體歸來時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