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於菟抬眼一看,F班。
比起學校,這地方更像是服務於貴族的修煉塔,沒有年級,隻有A至F這六個班級。
F班,是墊底的班級。
秦鼎之,是墊底的班主任。
六位老師,六門課,他教的是美術。
彆的教室逐漸傳來人聲嘈雜,而F班的教室還很空曠,頑劣學生三三兩兩坐在角落聊天打遊戲,講台邊隻有她和秦鼎之。
她笑眯眯地坐到最前排,托腮注視著台上正在看教案的男人,目光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逡巡。
據校長室的師資檔案記載,秦鼎之的畫技出神入化,風格獨樹一幟,因此受邀在這所學校任職。
真是有趣的獵物。
她的目光讓秦鼎之莫名覺得煩躁:“看書,彆看我。”
“看什麼書?”
白於菟無辜地指著空蕩蕩的課桌:“我還沒領到書。”
秦鼎之蹙眉,盯著她看了一會,垂眸,從教案夾層裡抽出一張白紙和一支筆,丟給她。
“畫張速寫我看看。”
白於菟乖巧接過:“畫什麼?”
“都行,三分鐘。”
清冷男聲不堪其擾,像被她騷擾得終於炸了毛的貓。
三分鐘後,秦鼎之麵無表情地在她的速寫上打了一個大大的F,筆跡紅豔。
“很醜嗎?”
白於菟納悶地接過,審視著自己的速寫。
他說畫什麼都行,於是她就畫了他:肌肉線條很美,看樣子就好吃彈牙,骨相也不錯,嚼起來嘎嘣脆,從眼珠到血管的細節都很到位……
秦鼎之的眼睛閃了閃:“不算醜。”
眼前的女性比他想象得更加難以捉摸。
她的畫功很了得,但她描繪的內容完全超出了速寫的範疇,更像是解剖教學圖。
玉白骨上覆了層暗灰的肉。
那骨與肉甚至還細致地畫了動態,精準到每一塊肌肉鼓動的弧度,猶如一具正在踱步的怪異人體模型,越看越驚悚。
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隻有一支筆,她會事無巨細地描摹淡粉與猩紅。
白於菟聞言,起身靠近秦鼎之:“不算醜?”
角落裡的學生逐漸注意到了這邊,慢慢噤聲。
秦鼎之的肌肉緩緩繃緊。
她輕易便湊到了他頸側,深吸一口氣。
鼻尖充斥著男人身上的冷香,與溫熱體溫糅合成一股極其特殊的血肉香氣,霸道地竄進肺部,又被緩緩呼出。
她嗓音低沉,語氣旖旎:“秦老師,在想什麼?”
秦鼎之斂眸不答。
白於菟白皙修長的手大膽地搭上他的肩,在鎖骨處遊移,順著寬闊的胸膛撫向緊窄的腰線。
他的鼻梁高挺,無框眼鏡輕微反光,遮擋住了墨黑眼瞳。
她順勢摟住他的腰,指腹隔著衣料,敏感地察覺到肌肉繃得很緊,但他麵上一派淡漠,如老僧坐定,隱忍不發。
白於菟玩味地把人拉近,湛藍眼眸看進那幽深如九泉的墨黑眼瞳中。
她白皙的手指無意識地纏繞著他的領帶,像玩弄,又像牽製。
氣氛變得曖昧至極,她再次開口,嗓音帶上幾分低迷的溫柔,誘哄道:“老師,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好不好?”
領帶繃緊,她低沉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尾音喟歎,像流連花叢的蝴蝶,又像勾人沉淪的魅魔。
她垂眼,看到秦鼎之那白皙優美的頸,輕微滾動的咽喉,仿佛肺部都被他身上的血肉香味完全浸潤。
她感到虎牙發癢,下意識地一舔。
她舔牙的動作看得秦鼎之莫名燥熱。
他忍不住抬眼,目光定定地注視她,墨黑眼瞳像一團欲蓋彌彰的黑紙,刻意包著裡麵熾烈灼燒的火。
他蒼白的手撐在講台上,順著她摟住他的力道貼近,繃直的領帶重又恢複柔軟,兩人的身體幾乎都要碰上,仿佛能感受到對方散發的熱度。
坐在角落裡的學生發出一陣驚呼,好奇地看著講台上曖昧的兩個人。
然而兩個當事人都氣定神閒、旁若無人。
白於菟溫熱的呼吸混合著身上的淡香撲在秦鼎之臉上,兜兜轉轉被他納入肺腑,繾綣氤氳。
他清冷的聲音蒙上了微微的啞,嘲弄道:“在想你的速寫為什麼畫得這麼爛。”
他垂眸注視她的反應,沒想到她不覺有愧,反而噗嗤一聲笑了。
她墨黑如緞的卷發顫抖,像湖麵掀起漣漪,波光粼粼:“你看出來了?”
秦鼎之挑眉:“為何你能如此精準地畫出我身上的肌肉?”
憑她精湛的技巧和細致的刻畫,哪怕離題,也不至於給F級。
可他一眼就看出她畫上這具人體是他本人。
被狠狠冒犯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給她打了最低的等級,想殺殺她的銳氣。
白於菟笑得輕佻而放肆,不躲也不藏,直視他的眼睛道:“因為老師看起來很好吃。”
這是她第一次,還沒把人勾到手,就直白地表達出自己的欲望,絲毫不打算遮掩。
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吃到肚子裡,她想。
出人意料的是,秦鼎之的嘴角微微上揚,冰冷淡漠的外殼打碎,露出甜蜜柔軟的內裡,骨節分明的手撫上白於菟抓著他領帶的白皙手指,收緊。
他的指尖冰涼,力道不大,隻是這麼攏著,卻讓白於菟罕見地感受到了威脅,寒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