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汛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2 / 2)

雨汛 故得 4585 字 9個月前

襯衫袖口濕得厲害,關書桐脫下,扯著兩隻袖子,把襯衫係在腰間。

聽到章曼含糊不清地嘟囔:“所以,那個看著特有錢特帥的酷哥B King,就是談家那位?不是吧……這麼有錢還請人來吃大排檔。”

“乾淨衛生的營養餐吃多了,偶爾也會想吃點垃圾食品。”

關書桐沒落座,隻是撈走座椅上的鴨舌帽,重新扣回頭上。

章曼已然喝大了,仰著臉,望著她,眼睛眨巴眨巴,“所以,這個高富帥的竹馬舊情人,你吃膩了,現在也想吃點彆的?”

她問得挺有意思,關書桐答得也挺有意思:

“我沒胃口,什麼都不想吃。”

天色黑,關書桐的襯衫也是暗色的,醉得七葷八素的人沒注意到她的變化,離得近的仇野是第一個發現的:

“你襯衫怎麼濕了?”

關書桐:“洗手不小心弄濕的。”

“談斯雨貌似也去了趟洗手間,袖子貌似也濕了點,”仇野說,“你們用的那個水龍頭壞了?”

明麵問的是水龍頭壞沒壞,實際上,就一個問題:你和談斯雨是不是碰麵了。

“這不關你事。”關書桐覺得他越界了。

章曼輕哼:“害怕被發現你跟舊情人藕斷絲連敘舊情哦?也是,畢竟青梅竹馬一場,十多年的感情呢,怎麼可能說忘就忘。”

說著,她瞟身側的仇野一眼,酒後真言就這麼吐露出來:

“既然還忘不了他,那你就去找他嘛,彆再吊著我們野哥,拿他當備胎了。野哥,天下女人千千萬,你換個人喜歡唄。”

仇野笑了,後背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拇指輕彈煙蒂,把煙灰抖進易拉罐裡,渾不正經地逗她:“喜歡誰?”

章曼清了清嗓子,再捋了捋頭發,端正坐姿,眼睛亮晶晶地凝視他,溫柔得能膩死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仇野笑得更歡了,喉結顫動的幅度蔓延至肩身,沒回應章曼,而是撩起眼睫,朝關書桐使一眼色,“不坐?”

章曼就這麼被他自然而然地忽視掉。

關書桐沒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也沒錯過這一桌人怪異的神色。

她漠不關心:“累了,你們繼續玩,我先回去了。”

說完即走。

他們習慣性地起哄留人,剛開個頭,就被仇野抬手一個動作打住。

從大排檔再走出一點,才到馬路。

這點走路的時間,關書桐點開打車軟件,準備叫輛網約車。

“我草,那台是蘭博基尼沒錯吧?”

人聲從她耳畔掠過,一行人邊往大排檔的方向走,邊嘰嘰喳喳地聊著車。

叫車的動作暫停,關書桐抬頭,一眼看到停在路邊的那台大牛。

雙開門的敞篷超跑,很新,掛著臨時車牌。

顏色是沉沉夜色都壓不住的芭比粉,張揚,奪目,明光鋥亮。

關書桐深吸一口氣,呼出,掏鑰匙的手似乎有點抖,珠寶吊墜搖搖晃晃。

按下按鍵,車燈亮了一下,落鎖。

這就是……談斯雨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全球限量版,價值上千萬,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交到她手裡。

她有片刻恍惚。

走過去,透過車前擋風玻璃,依稀能看到主駕放了有東西。

她開車門。

燈光亮起,終於能看出那是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打著漂亮的粉色蝴蝶結。

要拆嗎?

關書桐猶豫了。

閉眼,第二次深呼吸,她俯身把盒子拿出來,輕手輕腳地拆開蝴蝶結,拆開包裝紙,隔著高透光的亞克力盒子,看清裡麵的東西的瞬間,眼眶一澀,牙根都酸軟了。

那是一雙高跟鞋,獨一無二的款。

是十三歲時,她給自己設計的,靈感來自於海倫娜閃蝶。

在她原手稿的基礎上,這雙鞋鑲嵌了大量的水晶鑽石,製作精良,造型奢麗。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心裡亂糟糟的,好似有一隻隻蝴蝶扇動翅膀,醞釀一場摧枯拉朽的風暴。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十歲?還是十二歲?

放學後,陪他坐車回家的路上,等紅綠燈的空隙。

他懶懶地癱坐在後座,雙手橫握手機,正在打遊戲。

她側目張望車流,在一眾無趣沉悶到好似連連看的黑白轎車裡,一眼看中一台粉得很耀眼的蘭博基尼,“好看。”

“什麼?”他抬了下頭,幅度不大,眸光也隻是輕飄飄地帶過,很快就回到手機屏幕,話跟著落下,“喜歡的話,以後送你。”

“啊?”關書桐有點不可置信,也有點懵,“我說的是那台車。”

“嗯,”談斯雨漫不經心地應,“給當你十八歲的禮物?”

十八歲,對於當時的他們而言,是那麼那麼遙遠。

關書桐並不確定,到那時候,他們是否還在一起。

所以,她沒接話,而是自說自話:“我也給自己準備了一份十八歲禮物。”

“是什麼?”

“高跟鞋。”她說,“有句話,叫做‘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所以,十八歲,長大成人,我想要一雙屬於我的、量身定製的、合腳的高跟鞋。”

然而,真到了十八歲,她路途漫漫且坎坷,卻忘了給自己準備一雙合腳的鞋,也早忘了那台車的事。

但他記著。

談斯雨還幫她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