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你們夫妻倆這麼年輕,孩子竟然都這麼大了。”
隔壁洗手池的一位寶媽如是說道,挨在她身邊的小女孩約莫三四歲,跟關書靈差不多大。
起初,關書桐還沒意識到,她指的是她。
直到從鏡中窺到她在瞄她,她才反應過來。
那位寶媽又說:“今天好幾次碰到你,你跟你老公長得都挺好看,難怪生出的小孩也這麼漂亮,你女兒像你比較多。”
不過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關書桐沒打算解釋太多,扯唇,隨便笑笑就要敷衍過去。
關書靈卻在這時叫她:“姐姐,我們晚上可以住這裡嗎?”
寶媽一愣:“她是你妹妹呀?”
“是。”關書桐隨口應著,抽紙巾把關書靈濕漉漉的手擦乾,“姐姐得問過魔法師,才知道今晚能不能住在這裡哦。”
寶媽還陷在先前的尷尬中:“不好意思啊,看你們姐妹這麼像,還以為是你女兒……不過,你跟你男朋友是真的俊男靚女,今後你們的孩子肯定也好看的。”
可他們不是男女朋友,按理來說,也沒有“今後”這種東西。
牽著關書靈和談斯雨彙合,關書桐沒好意思讓他一直拿著她們的東西,伸手問他拿回來,談斯雨沒給,說是他拿著就行。
關書桐懶得跟他爭,牽著關書靈,前往下一個地點。
關書靈騰出另一隻手去抓談斯雨的衣角,抬著臉,巴巴地問:“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嗎?”
關書桐:“……”
什麼鬼?
“關書靈。”關書桐試圖打斷她的提問,“不懂的東西,你就不要亂問。”
“是哦。”談斯雨臭不要臉地應下,“哥哥是你姐姐的男朋友,你可以直接叫我‘姐夫’。”
用得著他多話?
關書桐沒好氣地轉頭飛他一眼刀。
他是渾然不在意的,頂著張五官精致深邃的帥臉,目光直白地迎上她視線,要笑不笑,活脫脫一隻披著羊皮的大灰狼。
就是這股斯文中,帶點漫不經心、吊兒郎當的痞壞勁兒,特招人,輕易把人勾得五迷三道的。
關書桐收回視線,不想再看他,也不想繼續這話題。
他卻乘勝追擊:“Grace,叫聲‘姐夫’聽聽。”
關書靈年紀小,好騙,還真就甜甜地張嘴叫人:“姐夫。”
“嗯。”談斯雨甚是滿意地點點頭,表示晚點再給她挑幾隻公仔帶回去。
“你是默認我們的關係,不打算反駁了?”他皮癢,找她不痛快。
關書桐:“我們到底什麼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
“所以,我們還真是我以為的那種關係?”
“……”她對他報以最壞的揣測,“你以為我們什麼關係?”
他把話還給她:“你自己心裡清楚。”
港迪的煙花表演在晚上九點。
人群聚集,喧囂吵鬨。
他們進入觀賞專區,關書靈的精力好像用不完,抱著關書桐的胳膊,自顧自地哼唱“小兔子乖乖”給她聽,唱完一遍,煙花秀還沒開始,她又換首“一閃一閃亮晶晶”唱給她聽。
晚睡,早起,還玩鬨了一天,關書桐明顯累了。
談斯雨看出她情況不太好,把關書靈拉過去,他陪她繼續玩。
晚風輕吹著,關書桐抬手,將滑落身前的碎發彆到耳後,看他們一大一小聊得挺開心,被感染著,嘴角輕輕勾起。
其實,以前她和談斯雨也曾一起來過港迪。
那是趙嘉業處心積慮,為他們安排的第一次date。
也是他們繼那古怪的一晚後,又一次單獨相處。
嚴格來說,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單獨相處,畢竟他家管家不放心地跟了兩人全程。
關書桐不是個話多的,談斯雨渾歸渾,也不是多熱鬨活潑的性子。
兩個不怎麼熟的人,幾乎零交流,心不在焉地玩過一個又一個項目。
隻在最後一項煙花表演時,人潮洶湧,談斯雨很輕地扯了一下她袖子,沒說話,但她知道他是要她小心彆被人擠著。
“誒。”他忽然開口,“Gloria。”
音量不高,關書桐險些沒聽到,她扭頭看他,等他後文。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愈發逼近九點,人們開始倒計時:“十、九……”
“你說,你中文名叫什麼來著?”
“……”認識這麼多天,兩人還同班,結果他就問她這個。
“關、書、桐。”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談斯雨“哦”了聲,表麵看不出有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六、五……”
“你記住了?”她問他。
“嗯。”他回過頭看她,“不信?”
“三、二、一!”
激動的喧嘩落下,煙火“咻”一聲躥上漆黑夜空。
他在這時牽起她的手,在她錯愕目光中,一筆一劃,認真細致地,在她掌心書寫她名字。
五顏六色的火光染亮天空,充作他濃墨重彩的背景。
他眉眼低垂,指尖反複擦過她手心軟肉,像一根捉不住的羽毛輕輕緩緩地搔撓著,感覺很癢。
她按捺不住,蜷了下手指。
煙花“砰砰砰”地在耳邊炸響。
她的心跳聲也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