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夢嗎。
跟我走嗎。
和我在一起嗎。
明亮的路燈傍晚的旖旎,都成為電影情節的氣氛烘托,野貓被車輛鳴笛刺激鑽入花壇,尾巴搖擺的幅度也隨之放慢。
相應的,謝忱則臉上的每個表情她都看得十分清楚。
他寡淡的瞳孔中倒映著一個很小的影子,他肯定不知道這些細節,因為隻有她能看到。謝忱則不置可否,揚了揚下頜,緊致利落的弧線冷漠,襯的他難以高攀。視線勾纏半響,他垂下眼落在她牽著他衣擺的手上。
林惟溪歪頭,就著他的目光晃晃手,帶著他一起感覺到煽動的風。
謝忱則最後什麼也沒說,不在意的嗤笑兩聲,說她沒用的心思多。
並且 不客氣地拍掉她拉著他的手。
他繼續往前走,外麵涼涼的晚風吹著很舒服,林惟溪拿出手機打算和時雨雙說一聲她先不回去了。
時雨雙回了一個鬼鬼祟祟理解的表情。
林惟溪覺得好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震耳的轟鳴聲擦肩而來。
林惟溪身型踉蹌,被一道乾燥灼熱的力量扯開身位。一輛改裝過的機車擰著油門躥過各個花壇之間,速度驚人,很危險。
林惟溪心有餘悸,抬眸看見謝忱則不善的臉。
自知理虧,不等謝忱則開口,林惟溪主動示弱:“沒看到,不要凶我。 ”
她抿著唇低眸,手舉到身前雙掌合並坐出一個對不起的動作,少女手腕纖細,瞳孔烏黑,眼睫眨啊眨,隻是降低音量就有了撒嬌的效果。
讓謝忱則下意識地想到梁嘉佑家裡那隻會牽手會拜年討歡的、白色小狗。
“小狗。 ”他想著,也漫不經心地說了出來。
“什麼? ”林惟溪動作一頓。
“沒什麼。 ”謝忱則眼尾染上一抹不易察覺地笑,拽著林惟溪到自己身側:“你走裡麵。 ”
林惟溪悶悶哦了聲,她扯扯自己裙子,倒打一耙:“如果你五分鐘前有這個覺悟,我也不會被嚇到。 ”
謝忱則絲毫不慣著她:“如果五分鐘前你腦子夠清醒我們已經走出去了。 ”
換而言之,是她自己瞎說耽誤了時間才遇上飆車黨。
說到這裡,林惟溪又繞回了那個話題:“喂,你真的不想試試? ”
“我忘記了,小謝同學是一個連牽手經驗都為零的..... ”
“行啊。 ”
後頸抵上一隻利落的手掌,林惟溪被錮著往前一拉,兩人距離在瞬間拉近。熱息交換,夾雜著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林惟溪聽見他發啞的聲音:“試試。 ”
“...... ”
林惟溪表情愣怔,她眼睫下意識地扇動,呼吸屏住靜止。
在他再次靠近之前,嘴巴比腦子快地喊出了他名字。
“謝忱則!
他們額頭幾乎抵在一起,垂著眼,時間仿佛就此靜止,靠的得太近反而看不清楚情緒,謝忱則逗弄地鬆開手:“林惟溪,彆跟我演。 ”
“你膽子是紙糊的。”
喉嚨像是被狗尾巴草撥弄過,細細麻麻的癢,林惟溪彆開視線,忽然覺得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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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早讀教室一如既往的混亂,趁著老師沒來多抄一點是一點。
林惟溪負責收英語,到最後,趙宇銘一邊摁著卷子一邊隔絕林惟溪。
“馬上馬上,等我抄完這道閱讀理解,最後兩道題。”
林惟溪沉默。
幾份卷子收了十分鐘,林惟溪抓緊往辦公室送。
第一節課是物理,她不想遲到。
匆匆趕到英語組,老師不在,林惟溪把卷子放到位置上就準備走,開門的時候忽然和一個人迎麵而撞,隔壁班的駱林冶。
不是很熟,但之前一起批過卷子,林惟溪和他打了個簡單的招呼。
駱林冶同樣是來送卷子的,兩個班是一個英語老師。
林惟溪走出辦公室,忽然想起謝忱則班級在這層。
想了想,她轉頭準備從另一個方向下樓,說不定能看見他在教室乾什麼。
剛走兩步,林惟溪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自己。
“林惟溪。”
她應聲回頭,是駱林冶。
他似乎是想說什麼,抬步到她身邊。
“怎麼了。”林惟溪好奇。
駱林冶垂著眼,銀色框架鏡片襯得他很斯文,他的長相挺特彆,學校不少女生喜歡他,之前時雨雙還著迷過一段時間,弄來他的聯係方式說要做一次“時吧啦”。
但這個人有點...孤僻?也不是,說不上來,就是他可以和每個人的關係都很好,人緣也不錯,彆人找他他就幫,但從來不會主動拉近距離,總是覺得隔著層什麼,不太真實。
時雨雙找他出來玩過幾次,都不了了之。
而此時,他站在林惟溪麵前。
“這周末天氣預報說有雨。”
“什麼。”
駱林冶鏡片低下的眼睛閃過一絲無奈,那種表情和對彆人的都不一樣。
熟稔,林惟溪腦海莫名其妙地冒出這個詞。
周末有雨,和腦海裡某個計劃重合,林惟溪忽然瞪大眼睛,一個不敢置信的可能出現:“你... ”
駱林冶唇角出現一抹很淡的弧度,他抬起手腕,夏季校服露出手臂,他皮膚冷白,血管看上去有種病態的青紫。
他手裡的是一本天文書。
“不能一起去了,但覺得你會喜歡。 ”
“竟然是你。 ”林惟溪有一種自己掉進了電視劇演戲的荒謬感,“你怎麼隨手拿著這個啊。 ”
“知道你會來送卷子,感覺可能會遇見你。 ”
他說話的語氣跟網上很像,彬彬有禮,溫潤地像一塊冷玉,讓人挑不出毛病。
林惟溪還處在震驚中,她接過書,喃喃:“謝謝你。”
“不用謝。”駱林冶提醒她快上課了:“不要在這裡站著了,我們應該回去了。 ”
林惟溪連忙點頭,甚至在經過謝忱則班級時都忘記了要看他。
“怎麼了,很意外嗎。”駱林冶陪她一起下樓梯。
“不是。”林惟溪解釋:“ 隻是稍微一點點意外,但是似乎也對,成績那麼好的也沒有幾個人了。”
是她粗心的沒發現。
駱林冶低笑,半開玩笑地說:“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
而時間剛好,林惟溪和駱林冶身影消失在走廊的那一刻,謝忱則剛背著書包從另一邊的樓梯上來,旁邊還有那個跟他一起打遊戲的胖子。
這個點對於十三班的學生來說一點都不算遲到。
胖子,也就是邱俊材打著哈欠,跟謝忱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昨晚碰見一個賊坑爹的,我這麼牛的應是被他帶著連跪了五把,欸你說他是不是用腳打的啊哥。”
謝忱則昨晚失眠,無聊就拚了個樂高,現在勁兒反上來了,困得他聳著眼尾,沒什麼精氣神的樣子。
邱俊材很吵,他剛撩起眼,就看到兩個身影莫名其妙地杵在走廊,像傻子一樣。
再一看,哦,這倆傻子裡麵還有一個他認識。
旁邊的邱俊材還在沒眼力勁兒的說:“對了,我爸說這次期末要是還考不到七十分,就要把家裡網線拔了,七十分,七十分就好考嗎!”
“這七十分可不容易啊,那得蒙對多少選擇題,他就是不知道這多難...”
“不簡單麼。”謝忱則打斷得猝不及防。
他回頭,蹙眉不耐:“你也算個傻子。”
邱俊材:“我???”
他天生腦子笨惹誰了?
邱俊材摸摸腦袋,悠哉悠哉地回到位置,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謝忱則今天的低氣壓。
從書包翻出兩包餅乾壓驚,他還是沒想明白,轉過頭苦著臉問:“哥,我考不到七十是運氣問題,有次我考了八十三,應該不是傻。”
謝忱則哼笑兩聲,懶得計較這個問題:“行,你開心就好。”
邱俊材被這明顯的糊弄打擊蔫了。
他竟然是腦子的先天缺陷!就這樣他爸還讓他考七十?!
明明是遺傳問題好吧!!
謝忱則瞥了眼邱俊材,覺得更好笑了。
一早晨能遇上三個傻子,兩個大的帶一個小的。
但他昨天應該說她演得挺好的。
剛更他扯完,轉頭就跟彆人笑上了。
謝忱則低頭擺弄手機,最上麵的消息還是今早來的。
惟:【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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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一對某些人過得很是驚險刺激,林惟溪還沒來得及跟時雨雙說駱林冶,就被英語老師緊急召喚到了辦公室。
“報告老師,我來了。”
林惟溪剛進辦公室就聽見英語老師氣急的怒聲:“惟溪你來看看,你看看這周末作業有多少人是上網抄的,我把選項換了順序一個都沒發現,抄作業都不動腦子!”
林惟溪低頭,卷子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抄得十分明顯。
她沒敢說話,等英語老師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