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裡的我穿著一件嶄新的淡黃色棉織襯衫和藏藍色的厚棉長褲,在天母的彆墅庭院裡一邊逗弄經常跑我們家串門的簡州貓一邊唱著離歌: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
嗯?我好像隻在家裡人聚會告彆時才會唱這首歌來著……
“阿雨。”一個端莊明亮如同梵鐘的女聲呼喚著我的名字。
“阿雨,要走了!彆在跟你那隻野貓玩了。”
“母親。”我轉身看向我身後的女士,她穿著一身潔白如玉的黑色蕾絲修邊的修身洋裝,腰部還係著一條白底黑斑的波點絲巾,那曼妙身姿很難看得出來那是一個生下了兩個小子的女性身體;頭上帶著一頂麵紗半遮麵的女士帽,帽子下麵是一副五官端正大氣的女子麵容。
“我們要出發了嗎?”
“對啊,不是你天天念叨著見空條叔叔的嗎?這會去高雄的公路會有很多車的,不早點出發就會堵在路上的。”
高雄?
“為什麼去高雄?”
“你這小子!還不是你說從高雄坐飛機去香港會更便宜嗎!才幾天你就忘了?”我爸爸走出來責備我,他穿著一身酒紅色阿瑪尼西裝,不得不說很凸顯他那高大的身材,布料上也看的出來是新裁剪剛到手的。
“真是的。你這娃說機靈也不機靈,說遲鈍吧又不至於,真是奇怪。”母親暗暗抱怨我,轉身埋怨父親,“你說我們有必要穿的這麼正式嗎?這一路可是有四個多小時唉!”
“這次喬斯達夫婦也會來香港,總要給對方一個好印象。如果這次可以跟他們成功談好合約,那可是一筆大單。”
“主要看喬斯達先生的意思,畢竟他老人家對他太太和女兒可是出了名的寵。”母親邊說邊驕傲地看向他。“不過托我的福,喬斯達夫人和空條夫人都很喜歡我們家的珠寶,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眼看他們二人都上了車,我親了那隻貓一口後就拿著大衣立刻跑向那輛福特車。
就在我剛剛打開後座的那一刻,父親突然驚恐地咆哮:
“滾開!!林聞雨!”
我還沒反應過來,母親就撲倒在我身上,接著在一陣貨車的鳴笛和撞擊聲中,我感到有一股暖流噴濺在身上,腋下還有一陣疼痛。
我在疼痛和驚恐的那一刻瞪大雙眼,看到了沙山部司拿著武士刀插入了我母親的胸膛,一臉嫉恨地邪笑道:
“去死吧!你個□□人!”
“啊啊啊啊啊!!!!”
“小雨!”“離人君!”“離人!!”“空條少爺!”“Sprinkle!”
我在一群人嘈雜的叫喚聲和一個強壯的手臂安撫中蘇醒。
我睜開眼就看到——那掛瓶和病號服後我的內心生出一股無比熟悉的死裡逃生感。接著我看向周圍,周圍圍滿了人——
從左往右依次是:英愛姐、何莉阿姨、空條叔叔、金口惠利、Pablo,還有抱著我的承太郎。每個人的表情無不驚恐萬分。
可我驚魂未定,抓著承太郎,支支吾吾地開口:
“這……這裡是……哪?”
“這裡是石田醫院。”英愛身後的護理醫生開了口。“二少爺,你現在安全的!”
“醫院……”
我已經不記得自從來到日本後來了多少次醫院了。要麼是班裡同學生病了我們前去慰問,要麼是承太郎打架受傷了我們去治病探望,要麼就是我自己各種水土不服被送到了醫院。
這次倒比較特殊了——這是我第一次“因被人毆打+恐嚇而昏倒”才住的院。
“我在這裡待了多久?”我慢慢冷靜下來,觀望這個房間,這是一個很大的單人病房,陳設都很簡單。看到窗外的風景已是漆黑一片,“現在幾點了?”
“已經晚上7點多了。”承太郎先說話。
7點!? “我睡了這麼久?”
“您從2點多進入醫院到現在,睡了有5個小時以上了。我們初步判斷您是因為長時間處於半窒息狀態,以及隨後進入一個高度亢奮的狀態,大腦一下子供氧不足就導致您陷入了昏迷狀態。”
“那……我的傷!”我突然想起了我身上的淤青和那道割傷。
“您手上的傷我們已經進行了消毒和縫合,這您就不用擔心了;不過我很好奇您身上的淤青是……”
“啊,那是空條先生昨天摔下樓梯造成的,我們檢查過了,當時還沒有傷到內臟器官或軟組織。”英愛姐站在一旁替我發話。
“這樣啊,現在這些淤青一時半會是好不了,因受到劇烈的運動影響,這些淤青的吸收自愈將會比預期慢很多。所以這段時間您就躺在床上,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了。好了,我要去視察一下其他彆人,先告辭了。”
“行吧,謝謝醫生。”
“謝謝醫生。”其他人都向醫生鞠躬致謝,目送醫生離開。
“離人,你能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情況嗎?!”空條叔叔臉色不悅地看著我。
“親愛的,彆這樣!”何莉阿姨一邊用譴責的目光看著他,一邊心疼我。
“何莉,我剛剛打電話給你們報平安,結果就聽到了你的抽泣,我幾乎是頂著經紀公司和主辦方起訴我的壓力趕回日本,剛下飛機我就聽到什麼離人被欺負、他又差點殺了人,我腦子一片亂,我想聽聽當事人自己的說法。”
“可叔叔,空條同學才剛剛醒來,他現在還沒有反應發生了什麼,你可以慢慢來。”惠利為我辯護道。
“惠利,你……為什麼也在這?”
“我是要給你送作業的,本來是百合子要給你送的,但她被英語老師叫走了所以就托我幫忙了,順便……。”她看向空條叔叔,又瞟了一眼我和承太郎,“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和跟你玩得好的空條學長住的地方。”
“你個傻丫頭!”英愛有點憤怒地看向她,“Nam Ja Jip E Ga Ji Mal Ra Go Haess Janh A (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便跟往男生家跑的嘛)!”英愛姐突然一把拉住她斥責道,說的又是那些陌生語言。
“惠利,你和英愛姐……”
“空條少爺,她是我親戚的女兒,在附近上學。我們來到醫院後就看到她在我們家附近……”英愛姐解釋道。
“所以你也是韓國人?”我指了指她。
“是啊,我三年前就被家人送到這裡來學日語。老師都說我的日語說的比想象的還要好。”她怯怯地回答,嘴巴似張非張。
“你跟這位女士是什麼親戚關係?”Pablo居然用半流利的日語問惠利,相比起第一次見麵他的胡子修剪的更乾淨整潔了,頭發也更長了,長長的卷發梳到後麵又用黑絲帶綁起來。
“跟你有什麼關係嗎?先生。”還沒等惠利反應過來,我看到英愛姐護在她麵前。她看向pablo的神情,很是警惕甚至還有……一股敵意?
“離人,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怎麼回事?”
“老公,彆這樣……”
一群人嘰嘰喳喳,各講各的……
“呀嘞呀嘞……”
承太郎鬆開我的手,然後捂住我的耳朵。
“呀卡馬西!你們能不能安靜一點!”
他吼了一聲,這個病房瞬間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