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標:崩毀前的幸福
『ねね、不二君知道手塚君喜歡的類型吧?你們不是同一個社團嗎?』
『啊,是這樣子嗎…我以為以不二君和手塚君的交情一定會知道的。』
『如果真要猜,以手塚君的性格會喜歡的類型,當然是對任何事都認真並全力以赴的女孩子吧…』
認真?全力以赴?這樣的話,我首先會被排除在外了吧,不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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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兩個青學網球部最強單打都同樣接受了直升的邀請。
當然,依舊加入高中的網球部,還遇到明年便要畢業的大和部長…呃、應該稱學長,因為高中網球部的部長另有其人,是個個性直率的濫好人,據說這樣性格會成為領導整個社團的靈魂人物純粹是因為拒絕不了上任部長的請求。
啊抱歉,離題了。
總而言之,自從上次聽到成為青學的支柱,也已經是好久前的事了。大和學長還是老樣子,屌兒啷當的外表、平易近人(?)的球技…重點還是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行事作風。可惜他們跟過去國中部的戰友們各奔東西,英二一樣にゃ地跟著大石上了同一所高中,阿隆決定專心學習做壽司的技術於是便去念了料理職校,乾則是眼鏡逆著光地說想跟立海大的柳君一塊研究人生的數據…偶爾可以在青學校園內遇見兩個爭吵不休的身影,或者是據說身高抽高了點的越前。
好像轉眼間,大家都長大了不少呢。不過他人所謂的乾勁,大概在青學拿到全國大賽冠軍之後就消退了。這或許就是他跟手塚的不同,他是屬於潛性為尋找刺激樂趣而生活的人,對於已經得到樂趣的遊戲很快就會玩膩的。
吶…手塚,個性回異的兩個人到底為何會彼此吸引呢?誰、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吧…
「唉呀!接下來就換我們畢業了,真是感傷呀…感傷哪!」嘴巴一直不停大聲嘟嚷著,桃城又灌了口果汁。
「拜托你好不好阿桃學長,現在又不是喝酒,乾嘛搞得自己好像個醉老頭一樣…」越前滿臉嫌惡的道,順道又動手將兩個壽司塞進嘴裡。
「這種離彆感傷的男兒心你不會懂的啦越前,你也才是個小小的二年級罷了!」桃城也伸手塞了兩三個壽司到嘴裡,手指還指著越前滿腹無聊的臉。
男孩挑了挑眉,「啐,鬼才知道你那個東西…」
「唉呀小不點,沒想到你長高了一些個性還是一點都沒變哪喵~」瞬間從後頭偷襲,菊丸掐住越前的脖子。
男孩拚命掙紮,「菊丸學長彆鬨了!很痛耶!!」
「好了好了你們,難得的聚會就彆吵了!」依舊是個老好人的大石蹙著眉頭打圓場。
「嘶~真是一群笨蛋…」直挺挺的背,海堂跪坐的姿勢十分標準,他倒像個沒事人一般喝了口茶。
「薰ちゃん會噁心嘔吐的機率是百分之…」乾的話還沒說完,海堂手中的茶杯已經因杯中物被人掉包成乾汁實驗品13號而掉下來砸碎在地板上,「…九十八,啊薰ちゃん你要去哪裡…?」
海堂已經消失在店裡。
這天,是青學網球部三年級畢業之後的第一次聚會,隔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未見吧他們?按照慣例聚餐的地點是在阿隆家的壽司店,他還特地替自己做了盤特辣芥末壽司,讓他一解相思(?)之苦。
「吶…手塚,大家真是有精神呢。」看著這般熱鬨場景,不二笑著說。
手塚皺眉地看著不二眼前擺的一盤綠油油的壽司,不知情的人或許還會認為是新口味抹茶壽司。
「彆吃太多。」但也隻是這樣短短的叮嚀。
「啊啊,難得相聚,請大家再多吃一點吧!店裡無限量供應!」河村邊說,手裡還趕忙著捏出壽司以供應那些胃容量不明的怪物。
隻有這個時候才會比較縱容吧國光?
等到大家吃飽喝足相偕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一個人仍趴在桌上不醒人事。
「不二最近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哪喵…」憑借貓兒的敏銳觀察力,菊丸歪著頭說。
「阿隆,店裡不是不提供酒給未成年的嗎?」望向不二身旁的幾個磁瓶,大石疑惑的問。
眾目光馬上轉到表情開始變得躊躇不安的河村身上。
「事實上,不二跟我要了幾瓶酒…」河村顯得很自責。
「不二學長什麼時候轉性喝起酒來…」桃城的臉上冒出問號。
倒是海堂馬上沉不住氣不屑地道:「你是笨蛋嗎?有眼睛的都知道不二學長平時是不碰酒的!!」
被狠狠得諷刺了一頓,像桃城這樣頭腦簡單的男人當然動起無名火。
「你是不是想打架呀?!」他抓起海堂的衣襟吼著。
「嘶~嘶~」海堂也一臉凶狠的瞪回去。
「適可而止了吧!?」這一句彷佛從丹田發出的聲音發揮了它的嚇阻作用,瞬間鼓噪的大家都安靜下來。
說話的,是方才就一直沉默不語的手塚。此時此刻,他的表情顯得十分凝重。
「我會負責帶他回家,今天聚餐就到這裡,你們先走吧…」
「手塚部長,你一個人沒問題吧?」即使越前自己也已當了社團部長,仍不改當年習慣,看來儘管平時總一副就算你死了也與我無關的表情,現在卻還算有點人性地微微表露出擔心的模樣。
「啊啦啦小不點~人家都說會負責的你就彆死纏爛打了。喂!大石,一起回家吧喵~」再度箍住越前的脖子,菊丸一臉寫著“你真是不受教的死小孩”。
「まだまだ…啊───!」越前還想說點什麼,但馬上就被學長們給拖出店門口。
「手塚,那不二就交給你了,我還要跟薰ちゃん去別處約會哪~」嘴角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乾逆光眼鏡下的雙眼彷若意有所指。
這話讓海堂有點受不了,「學長你該不會也醉了吧?」然後發出這樣的疑問。
等到大家各自都做了鳥獸散,店裡就隻剩下手塚、河村,和尚存酒意的不二三人而已。
「你們…還好吧?」河村遞給坐回位子上的手塚一杯茶,憂慮地看向旁邊的不二。
盯著茶杯裡的熱氣,手塚沒說話。
「不二他雖然被稱作天才,有些地方卻很笨。」輕輕瞥了他一眼,河村低下頭,「他會想破頭都找不到答案,能幫他的大概也隻有你了手塚。」
「我知道。」依然惜字如金,不過神情若有所思。
「…要是你敢傷害我們青學的公主殿下,我可不會放過你的喔!」雖說聽起來像是玩笑話,但語氣間卻滿是認真。
「嗯,我保證。」手塚麵癱的臉,奇跡般的萌起一點微笑(喂)。
唰地拉開木門,手塚懷裡抱著不二走出來。
「不二學長該不會被你欺負了吧,部長?」越前語帶調侃的聲音忽然傳來。
「喂!龍馬你要我陪你等,就隻為了說這句話啊?」桃城忿忿不平的道。
「哼,まだまだすね。」
手塚抬頭望向爭吵的方向,見到了坐在腳踏車上的兩人。
「你們…」
「我已經把想說的都說完了。」打斷手塚正要說出口的話,越前拍了拍前麵那個自怨自艾的人的肩膀,「走啦大白癡!」
默默的看著兩人的聲音隨著腳踏車的駛離而漸弱,他挪了挪手中人兒的位置。
「…周助,我傷害了你嗎?」
當然,懷中陷入沉睡的人並沒有回答。
※ ※ ※
為什麼愛情吸引人?正因為要尋找一個愛著你而你也愛著他的人,會是多麼困難的奇跡。
每個人前仆後繼,希望得到的,不就是這樣的東西嗎?
明明是兩種類型的人,為什麼還是喜歡上他?
這個答案,或許隻有自己才會曉得。
『真正的你…究竟在哪裡?』你曾經這樣問。
真正的我在哪兒?他也想這麼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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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中午,不二在頭痛欲裂情況下清醒,他覺得腦袋像是被幾十台卡車輾過一樣。
「嗚呃,好痛…早知道就不喝酒了…」手指揉著太陽穴企圖緩解宿醉後的副作用,不二睜開眼。
略微困難的轉動脖子環顧四周,這裡…似乎不是他的房間…?那這是哪裡?該不會是路人把酒醉的自己給撿回家了吧?
可是,這個空間存在著一股莫名熟悉的味道…
突然察覺到床頭上擺了張被水杯壓著的白紙,不二輕巧地抽出來慢慢讀起上頭的內容。
『周助,這是我家。昨天你喝醉了,原本想抱你回家隻是時間上不允許,所以隻打了通電話過去。已經幫你請了假,多睡一會兒。放心,這時間家裡沒人。隻是記得吃飯,彆逞強,我會擔心你。』
「國光…」念出文句末尾的署名,不二陷入沉思。
果然是手塚把他帶回家的?還替他換上了睡衣…瞧一眼自己身上不合身的襯衫,不二馬上笑出聲。
簡直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嘛…隻是他很快就斂下笑容。
昨天…他瞞著手塚跟阿隆要了酒。雖然阿隆百般拒絕,但他始終是拒絕不了自己,所以偷偷地用普通的瓶子裝給了他。要怪或許要怪他的酒量不如人,酒精才下肚沒多久意識就開始蒙矓起來,之後的事他什麼都不記得,想來是醉倒了。
無論大家對他異樣的行為是否產生多種揣測,隻是手塚他…應該才是最感困惑的人吧?藉由酒精來麻痹繁亂的思考?他自己也明白是件愚蠢的事,倘若如此就能讓他回歸最初的自己,那麼他現在就應該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不會為了幾句白紙黑字就惹得他心煩意亂。
根本是在自欺欺人。
不二周助感到不安,真的很不安。
情緒就像滴墨落水,雖然外表察覺不出來,但會慢慢的一點一滴擴散開來。
『對我來說,不二你同等於公主的存在,不管怎樣也隻能保護你了…直到你找到真正的騎士。』
『那現在你可以功成身退了嗎?』
阿隆隻是靦腆地笑了笑,『不二,我還想多保護公主幾年呢。』
『明明學長你才是最恐怖的家夥,與其叫公主不如改稱惡魔比較名副其實。』
『唉呀越前這麼說我會很難過的…』
『哼,まだまだだね!我比較擔心部長的安危…』
『周助你的品味真奇怪呀喵,像手塚那樣沒有表情的怪人到底哪裡好?』
『應該說英二的品味才有點奇怪…』
『真過份哪不二~秀一郎一點也不奇怪喵!』
『嗬嗬,我也會…這麼覺得呢…』微笑。
他利用了阿隆的溫柔,還有…手塚的溫柔。
「真狡猾。」不二顯得垂頭喪氣。
要是他真的將不安的情緒表露出來,恐怕隻會讓大家更擔心罷了。
我隻是很害怕而已,害怕到不知道該怎麼辦。
隔天,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回到學校上課。至於宿醉,在徹底的休息後很快就恢複原本的身體狀況。
沒見到手塚的影子,兩個人不同班就有這樣的壞處吶…
隻是他現在沒空想那麼多,除了要應付前一天lose掉的作業,還要麵對一堆人關愛同情的眼神。
「不二同學你昨天請了病假,現在身體還好吧?」
「好很多了…」隻是宿醉,能有什麼毛病?不過病假…會準假的話,真不曉得手塚用了什麼理由,僅僅一年級就當上學生會長的實力果然不可小覷。
「千萬不要逞強哪,你不在學校相對我耳根子清淨了不少。」
「是呀,至少那些臭女生不會圍在教室外頭尖叫。」
「真懷念昨天…喔,我可不是不希望你回來學校啦彆誤會。」
「不過今天筆記麻煩你了,昨天不二你不在我也很困擾耶…」
「哈哈,真是笑破我的肚皮,明明是自己偷懶不想抄筆記還瞎扯一堆狗屎!」
「喂!我也是很認真生活的好嗎?Mr.齊藤。」
「認真生活?我看你認真睡覺才是真的,Ms.井上。」
「是喔,最好是你上課都很認真,哪天不要給我見到你借不二的筆記去抄。」
「這是我的人權自由!Ms.井上。」
兩個人就這樣七嘴八舌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大致上是忘了不二的存在和原本的目的。
幸好很快就有人製止他們,「不二同學,有人傳話手塚會長找你!」
使得本來下課期間吵雜的人群馬上全都安靜下來。
誰說謠言不超過七十五日?像大家這麼露骨的表現,真讓他有些吃不消。
什麼一個是嚴肅認真的學生會長,另一個則是成績優異的美人,兩個加起來成為天造地設,據說他們還是幼馴…那些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鬼話,他們明明國中才認識跟幼馴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不同班隻是平時走得比較近也會被解讀成耐不住相思之苦,同社團所以常一起走出校門也會被說成小情人如膠似漆。青學到底是怎樣神奇的學校?謠言早就超過七十五天了。
不二無奈的思忖著,然後走出教室。
竟還聽到背後傳來一句,「不二同學你不用在意時間儘管去甜甜蜜蜜我會上報老師準假的──!!」
基本上“你的話”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
這學校的製度實在是…大家了然的目光讓他差點走不出門口,想要平安抵達騎士駐紮的堡壘,這中間的路程似乎也不怎麼好走。
※ ※ ※
門沒關,不二宛若當學生會長辦公室是自己家一樣的走進去。
啪答一聲,門關上了。
「發生什麼事需要勞駕手塚會長特地派人過來找我?」知道手塚擔心他卻又分身乏術,才故意這麼說。
昨天在沒等手塚下課的情況下就回了家,不同班級且兩人又從未特地約定些什麼,通常都得等到社團練習才會再見麵。有時還不一定見得到,畢竟才一年級就身負重任,學生會長的職務繁忙到無法同時兼顧隻好取其重。
他已經習慣被舍棄了。
女孩子或許還有餘地無理取鬨,但他不想,也不能。即便跟手塚在一起,自己會是屬於較弱勢的一方,但終究還是有執著不肯放手的自尊。天才不二周助並不需要孩子氣似的堅持,所以他的心放得很開,或者說,“必須”放得開。
不然隻會為痛苦所淹埋而已。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