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的狩月村祭祀殿內,兩道纖長人影佇立,祭壇上放著一個龜甲與十八枚紋路不同的古幣、一碟朱砂粉、一袋鹽、半碗濃酒及一把匕首,喚日神情凝重地拿起匕首,將其沾過濃酒後使力劃過左上臂,拿過裝有朱砂粉的碟子盛接湧現的鮮血,本就朱紅的朱砂融於血水後更顯紅豔。
他撚起一撮鹽巴摻入碟中攪和,隨即拿隻毛筆均勻地沾滿紅液,在攤開於祭壇上的獸皮勾畫起古符紋,等所有的圖紋都繪製完成,喚日重執適才割臂的匕首,把臂上的鮮血抹上直到看不清刀刃原來的色澤為止後,將沾滿血跡的匕首用力插在獸皮的正中位置。對於血流不止的左臂,喚日絲毫沒有包紮的想法,任由鮮血滴落染濕了衣袖。
跟著抓起十八枚古錢丟進盛酒的碗裡,咬破舌尖將一滴血滴入酒中暈散,一手捧著酒碗一手按壓在龜甲上,連串的咒文在他口中響起,咒文念畢後喚日開始執卦,每回取其三,搖骰六下便憑空灑出,奇特的是灑在空中的古幣像是被定住般的停滯在半空,待十八枚全數擲完,他端起剛才泡著錢幣的濃酒自匕首上方淋下,在匕首表麵的血跡隨著酒水四處蔓延開的同時,滯空的十八枚古錢亦紛紛掉落至獸皮上。
原本燈火通明的祭祀殿倏地掃過一陣風吹滅了所有火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卻出現一麵淡淡的紅光,發亮的正是獸皮上的血水紋與古幣,喚日緊盯著尚在流動的液體,而後莫名的倒抽一口氣。
「可有卜詞?」見喚日的反應極大,璿月緊張的出聲詢問。
「千光曆齒卸,聖者受原劫,各司統凡俗,齊撤整尾業。因果初展時,九帝眾允師,倘歿輪回度,誅舍滅如始。天外體猶開,毋得擇自哉,百川入民戶,孤命均作排。刑天明若鏡,回梵暴途行,落塵氣中伏,衍賜固守庭;複荊佇其定,華絳裹伴精,咎安兩難處,終歸係繁靈……」氣喘籲籲的說完這段話後,早已止住血的刀痕瞬間迸裂,鮮血朝四方濺射,驚得璿月急忙上前攙扶住差點倒地的喚日。
「彆說了、彆再說了……」智者攬著他雙肩搖晃,企圖阻止他完成攝奪,擲破天卦隻要不訴儘預詞仍尚有存活機會,可惜喚日的心神早已陷入卦象中。
他雙眼渙散的喃喃自語:「璿眾王神授,陰陽繼位走,喚名作日生,情造業因呈,舉共偕亡;璿空化月士,臨迎星芒時,盛世儘現。難怪……延後尚待,回回……推遲……」
喚日突然激動的揪住璿月的衣襟,將她扯近,聲音嘶啞道:「慕瓷不得退,對位莫薦居,月村……生死命……身纏日月使。定叫慕瓷……舉祀血儀式尋獲聖帝,繁靈儘得狩……」還未儘數說完便讓她擊中後頸暈了過去,屋內本熄滅的火光又逐一點起,祭台上的染血獸皮瞬間化為灰燼隨風消散,璿月驚恐地喘息,僅是碰觸喚日她就快承受不住破天卦的攝魂之力,要是沒有及時阻止,怕是自己的命都要一塊搭上。
殿外響起一陣倉促的腳步聲,是雷長老領著其餘五人倉忙前來,見喚日一身是血不醒人事的倒在璿月懷裡甚是驚愕:「智者,發生了甚麼事,適才殿內怎變得一片漆黑?」
「稍後再作解釋,先送他去塗大夫那。」將昏厥的預師交付六長老後,璿月另行前去他處。
本就淺眠的樊慕瓷在聽見輕聲敲門的當下立刻翻身而起,抓過一件外衣披上,半啟家門卻見璿月智者神色慌張。
「慕瓷,妳已多久不曾葷食?」雖知慕瓷多以蔬果為食,對肉食未過於喜愛,但她還是需要確認一下。
「約九日。」智者夜半尋訪隻為了問這事?她頓時心生疑惑。
「也就是說……再一天便滿一旬,那妳明日卯時務必到聖泉淨身直至辰時,而後立即前往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