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婉芸瞪圓眼睛,雜亂的小庭院裡發出短促的小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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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木湖整頓軍隊,不顧王庭發出的歸降之令,領兵向幽州發起進攻。
夜色深沉,坦木湖預備夜襲,士兵整齊有序地在黑暗裡穿行。
斥候回來稟告:“特勤,前方地勢易於設伏,恐小心前進。”
坦木湖不以為然,“晉軍不堪一擊,除非夏承烈回來,否則晉軍絕對無法抵擋我們的鐵騎。”
夏承烈這個時候還在王庭那邊,趕不回來,坦木湖一拉韁繩,駿馬咻咻地邁開蹄子快跑。
軍隊來到高地前,不多時,坦木湖軍隊的尾巴也跨進高地的可攻範圍,坦木湖抓著韁繩觀察四周,一旦有不對,他可以迅速策馬逃走。
今夜無風,靜謐如水,空氣裡隻有噔噔馬蹄聲,馬的噴氣聲,衣服摩擦聲,清脆的兵器碰撞聲,並無異樣。
坦木湖笑自己怎麼也像延節那般畏手畏腳,就算晉軍敢埋伏,他也能把晉軍打得落花流水。
“加快速度。”坦木湖高聲下令。
話音剛落,箭鏃穿透冷氣飛射而出,擦過坦木湖的肩膀,箭風將坦木湖狠推一下,坦木湖險些摔下馬去。
又因為坦木湖的命令,騎兵夾緊馬腹,馭馬快行,誰知下一刻地麵就拉起了絆馬索,騎兵不設防,在此起彼伏的嘶鳴中摔落在地。
“特勤,有埋伏!”
坦木湖罵道:“我知道,用不著你說。”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飛下,黑夜裡難以視物,坦木湖憑著經驗用刀擋住一支亂矢,作出取舍:“撤退,撤退——”
坦木湖趕緊調轉馬頭,韁繩幾近勒斷,馬痛苦地鳴叫,馬蹄飛躍。
箭矢攪亂了士兵的隊形,坦木湖也顧不上他們,穿過空隙往回逃。
誰承想,火光在北狄軍隊的末尾亮起,坦木湖迎麵撞上一把紅纓槍,他當下抬刀,抵住了突如其來的攻擊。
鏘——
昏黃的光芒下,夏承烈的眼睛裡熠熠生輝,他直視坦木湖,冷聲道:“北狄可汗已簽歸降文書,特勤這是要領兵去哪啊?”
坦木湖呆呆地張開嘴,瞪大眼睛,“你怎麼會在這裡!”
“特勤這話說得奇怪,平定北狄,自然是班師回朝。”
坦木湖心頭猛跳,這麼快的速度,除非夏承烈一擒到他父汗就往回趕,才能正好在這裡將他包圍。
可即便如此,夏承烈也太快了,中途歇息半刻可能就會錯過。
這個時候,坦木湖突然想起從前對夏承烈的評價——神出鬼沒小戰神。
原來傳言不假,他真的能做到這麼快。
事已至此,坦木湖隻能拚死一搏,他惡狠狠瞪著夏承烈,舉起刀,“既如此,我們今日便決一死戰,我坦木湖絕不做俘虜。”
坦木湖灌注全力朝夏承烈砍去,夏承烈舉槍還擊,二人正打得酣暢淋漓,一把長刀刺來,唰地穿入坦木湖後肩。
長刀被拉回,血嘩嘩從窟窿眼湧出,坦木湖痛呼一聲,摔下馬,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夏承烈:“卑鄙小人,不講武德,竟然偷襲!”
夏承烈看清刺刀之人,斂去驚訝,一本正經地沉聲回複坦木湖:“彼此彼此,特勤過獎了。”
他坦木湖自己就準備偷襲晉軍,如今反被偷襲而已,沒道理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大兄,特勤首級可以升多少級?能否把他的頭讓給我呀!”牛六第一回上戰場就撈到個特勤,激動萬分。
坦木湖痛得齜牙,一聽那無名小卒躍躍欲試取他首級換軍功,頓時恨得牙癢癢,輸給夏承烈就算了,這撿漏的算什麼東西。
再看夏承烈,他似乎真的在考慮要不要讓給那人。
坦木湖慌了,他若真死在一介小卒手裡,一世英名就要儘毀,傳回北狄豈不要被笑死!
“我投降,我投降,晉朝不能殺俘虜。”坦木湖立刻丟刀舉手。
反正他父汗都投降了,他跟著父汗投降而已,這樣看上去,還是他父汗更丟人,關注他的人就會少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