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做了十年的替身(2 / 2)

“嗯?”見他沒有作答,景瀾又輕輕拖出一個音。

那眼中的意思分明是再不下台,就要令他在所有人麵前丟儘臉麵。

日照有些熱烈,明明照不到陰影下卻莫名令疏白感到一陣乾澀,他目光冰冷地看向對方,搭在扶手上的手一點點收緊,有了一絲顫抖。

景瀾現在帶著人出現已經是狠狠下了他的臉麵,甚至不如不出現。

對方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

所以,是故意的,故意給他個下馬威。

而此時身後的人也儘數從飛艇上下來,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刹那間無數嘲諷、諷刺、輕蔑的目光落在了疏白的身上,如芒在背。

“你真要這麼做?”許久後,疏白緩緩道。

你真的打算這麼做?為什麼?還是在所有人麵前,這樣難看的......

然而景斕隻是笑了下,溫和道:“對,你受了傷阿笙也等得久了,還是回去再說比較好。”

疏白沒再開口了,因為失血而蒼白的唇色似乎又白了幾分。

一時間,情感的劇烈波動和審時度勢的理智在疏白腦中撕扯,多年的感情在叫囂著不服,而理智又清晰的明白眼下的處境。

許久後,他垂下眼簾,“那先幫我聯係醫生吧。”

他聲音很平穩,穩得像是感受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隻是看向景瀾時好似有千種情緒閃過又歸為一片寂靜。

“我幫阿景哥叫。”童笙笑吟吟地自然插過來道,隨後熟稔又親密地抓過景斕的手腕,自然的操縱對方的終端。

疏白隻是看著沒有反應。

想象中大吵大鬨沒有發生,那些看戲的人也難免感到詫異和失望。

就這樣?

倒是景瀾對於接下去的話和態度都銜接地非常自然,似乎猜到了疏白的態度。

“來,我推你。”他上前示意維斯走開,親自接過疏白的輪椅。

其實疏白傷在腹部又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坐著本來就是勉強的事情,更彆說坐輪椅一路顛簸。

現在已經隱隱滲出了血,不能再推著往前了。

維斯見狀有些緊張道:“域主,輪椅隻是剛才為了方便暫時的,疏白傷口很大最好是抬回去治療。”

景瀾瞥了他一眼,似乎在斟酌他是誰,眉峰不悅地微微皺起。

童笙見了,連忙摟緊了景瀾的胳膊,撇嘴道:“前麵就是懸浮長廊了不要急嘛,何況飛艇上還有那麼多傷員,現在不過是推一小段路......”

話到這,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會這麼嬌氣吧。”

推一段路?傷在那個位置是連坐著都勉強的,而飛艇上受傷的士兵等會也是被抬下去而不是坐著!

維斯臉色有些不好看,懊惱著要是早知道這樣,他剛才絕不會急匆匆地帶著疏白下來。

比起受這罪,還不如在病床上慢慢等護士抬。

跟在後麵的侍從們都看著,後麵的將領們則是在談天說地聊著趣事的空隙時而將目光向這邊轉來。

疏白淡淡道:“沒關係。”

他不吵不鬨,以常人不能理解的速度,很快接受了現狀。

疏白坐在椅子上稍稍動了下,為自己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靠坐,隨著一點點顛簸地推進,傷口滲出地血跡越來越多,直到推上了懸浮長廊。

長廊是水晶架構,自動推進,可以由島嶼下邊一路推上島嶼中心宮殿。

通常隻有開設全島宴的時候才會打開長廊。

推上長廊的刹那,顛簸停止,總算令劇烈的痛感削弱了些許。

疏白睜眼看著刺目的光,額間因為疼痛隱隱冒出汗珠。

他現在明白了。

景斕知道他發的消息,也知道他受得傷,但視若無睹,為了新人打算短短幾天結束跟他的一切。

疏白向來是個很冷靜的人,或者說,他在情感方麵不太敏感,當初跟景瀾在一起是因為對方的恩情,也因為對方的確對他夠好以及長時間的死纏爛打。

否則,他絕不會主動對對方產生那樣的情愫。

而現在,拖他下水的人,要抽身了。

毫不留情。

疏白垂著眼簾遮蓋著眸中的情緒,就算是他,麵對整整十年的相處也不可能沒有感情。

而對方毫無預兆的抽身也令他措手不及,難以置信。

哪怕剛才理智上反應過來——對方出軌了,所以做出了最利於自己的判斷。

但情緒上依然回不過神,就這樣,結束了?

實在荒謬。

他甚至在飛艇上所有人都議論時,還那樣的相信......

一路上,血液越來越多的滲出,染紅了蓋在他身上的外套。

而景瀾則是跟摟著他手臂的童笙說說笑笑,像是完全沒發現任何異樣。

直到到了中央宮殿前,他的腳步才緩緩停了下來,他讓各位一路辛苦的將領們跟著侍從去房間休息準備晚上的宴會,自己則推著疏白進去了大廳左邊的偏殿。

“阿笙,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沒走出多遠,他側首對身旁的童笙溫柔道。

童笙自然是乖巧應下,看著他將疏白推進了偏殿。

偏殿內一片昏暗,唯獨外麵幾近夕落的光歪斜著落了進來。

疏白以為對方要跟他談上兩句,勉強打起些精神,然而下一刻大門便從身後轟然關閉,室內陡然又暗了幾分。

輪椅上的人好像僵了僵,一會兒後才強撐不住地一點點彎下腰,染著斑斑血跡的大衣從身上落下,他的手顫抖地捂住了傷口,低垂著頭重重地喘息著。

沒能從景瀾手中得到權利的壞處就體現在這了。

一旦對方收回所有的喜愛,那就是任由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