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三歲那年老人和狗相繼死了,那裡沒有安葬人的地方,那裡遍地都是屍體,那座星球就是墳墓。
垃圾桶是老人留給他唯一的財產,裡麵還剩一些能下咽的食物,他守了老人和狗的屍體很久很久,久到上麵遍布了斑點,久到蟲子上麵前蠕動。
他始終蜷縮在旁邊,白色的眼睛安靜地看著。
直到景瀾來到了這裡。
這片布滿血腥肮臟的土地來了個衣著精貴的人,他像是天神降臨到了這片土地,將蜷縮在垃圾桶旁滿身肮臟的人抱進了懷裡。
景瀾帶他離開了那裡帶他來到了中心島,給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接觸的一切,給了萬人之上的日子。
沒人知道景瀾為什麼這麼做,就像疏白不知道為什麼高高在上的星域之主會跑到那種地方。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
如果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交易,疏白會扮演好一切絕不越界,可惜,這是一場謊言和欺騙。
是交付了真心的謊言。
疏白抬手輕輕摁在了胸口的位置,與他冷淡的神情不符的是他極快的心跳頻率。
他不是聖人,就算是他也很難割舍十年的感情。
但他必須要這麼做,他不能為了一個謊言為了十年的恩情搭上一輩子,就像跟景瀾要賬單一樣,恩情可以用彆的方式還回去。
心思沉下,疏白不再多看的收回了目光,免得被對方發現了端倪。
他視線在周圍掃過,很快確定了離開的方向,戴著白色手套的手在帽簷邊緣壓了壓,陰影遮擋了大半張臉,隨後從大廳的邊沿逆著人流往外走去。
因為在邊沿的陰影處,所以他顯得並不起眼。
在走到門口時,果不其然侍衛多看了他兩眼,但在疏白亮了一下胸口的名牌後,便直接放行了。
畢竟現在人流大,他們還要檢查其他客人的邀請函和身份,對於內部侍從自然不會過多關注。
再加上,誰敢在景域主眼底下玩花樣?
疏白很順利的出來了,現在這種規模的宴會,從正門走無疑比從偏門方便許多,走偏門撞到巡邏兵麻煩可就大了。
疏白逆著人流,與一個身穿黑色製服的男人擦肩而過,隻見他指尖閃過一絲微光,隨後沒入自己的口袋。
迅速離開了大門附近,他找了個角落將侍從外套脫了下來,露出裡麵被撕了點邊,顯得不規則下擺的黑色內襯,長度還行,堪堪遮住了褲子上端的紋路。
這樣一套不仔細看就是一件寬鬆的黑色長t,配上修長的黑色褲,很休閒正常的搭配。
口罩和帽子依然戴著,上麵沒有標誌性花紋,晚上一片漆黑下更看不清樣式。
疏白借著月光將剛才摸到的門卡拿了出來。
這種全島宴會上,作為登陸地的小浮空島和中心島中間,會增加一道檢驗關卡,隻有驗明身份的客人才能從關卡處進來並發放身份卡,同理這張身份卡也將作為中心島各個場地出入的證明,包括此次的宴會。
而對疏白來說隻要走過關卡回到小浮空島,他就能去自己的地下室拿飛行器離開這裡。
將卡放回貼身的口袋,疏白將帽簷壓實,立馬向小浮空島的方向走去。
......
中央宮殿大門。
“您沒有身份卡不能入內!”門口的侍衛將麵前穿著黑色製服的男人攔住,厲聲喝道,而隨著他這一聲落下,周圍的幾個侍衛連忙走了過來。
沒有身份卡代表什麼,代表這人不一定是受邀者!或許是敵對勢力混進來的也說不定。
男人見此麵色一沉,“我確實在小浮空島做過身份錄入,但是剛才被人偷了。”
“如果真是這樣,請您在這等候信息查明。”侍衛冷冷道:“而不是試圖闖進去!”
而且誰的卡不見了會說被人偷了,丟了就丟了,偷了怎麼會被知道?
話落,男人明顯表情急了幾分,“我要為我家大人送東西,你們耽誤不起!”
“你家大人?”
幾個侍從麵麵相覷,表情卻未見緩和,再怎麼樣能大得過他們域主嗎?
他們可是奉域主命令守在這裡!
“請這位閣下耐心等候,我們要為其他賓客的安全負責,所以不能放你進去。”侍衛油鹽不進,麵無表情地重複道。
男人不免氣惱了幾分,“你!”
他話還未出口,目光似乎看見了什麼,陡然一亮,“大人!”
幾個侍衛本身不欲理會,但不知為何,周圍的賓客們都停在了原地,甚至不自覺的讓開些許道來。
侍衛們一頓,目光隨著眾人向後看去,隻見一個披著黑色皮質外套的男人從後緩緩走了過來,他身形高大,眉眼深邃,黑色利落的短發落在耳旁,他懶懶低垂的眼,隨著走近緩緩抬起,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帶著陰冷的氣息,令人一眼如墜冰窟。
他大步走到門口,外套隨著步伐輕輕晃動,仿佛帶出一陣陣冰涼的寒意,皮質鞋踩過的每一步都有清晰的聲音落入眾人的耳中。
“東西。”
他在身著黑色製服的男人身前站定,薄涼的唇角似乎勾了勾,帶著懶懶地弧度,但黑色的眸中卻沒有半點笑意。
他無疑是很好看的,無論是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頜線或是那雙深邃如深淵的眼睛,但是卻無人敢看,無人敢關注。
他們僅僅在他靠近的刹那就忍不住後退一步,隻覺得森冷萬分。
能不令人膽寒嗎,要知道這位可是屠殺過整個星球的瘋子。
他令特非星的河水和大海盛滿了無數殘破的肢體內臟,染上了無儘的紅色和血腥,那些顏色長達數個月都未能消散,他令那個星球生靈塗炭,屍橫遍野。
白洞星域之主,靳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