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之後，我先是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接著是感受到了他緊緊的擁抱。

“這幾天，要應酬大臣們和嬪妃們，都沒有來好好看看你。”

我靠在他的懷裡，微笑道：“有今晚便夠了。青兒已經孤獨地過了許多個除夕了，今年起碼是有人陪著的，於我已經很好了。”

“以後，每年我都陪你過，隻陪你過……”

“嗯。”我不知道這個誓言是否可以成真，但這刻話語裡的真誠我毫不懷疑。我自知不是個被老天眷顧之人，所以從不敢奢望一生，隻想這樣幸福的時光能久些。

“青兒，今晚是除夕之夜，你的發飾為何還是這般素淡？朕前幾日讓胡三送來的首飾，你一樣都不喜歡嗎？”

“那些首飾珠光寶氣，十分美麗，怎麼能叫人不喜歡。從來由奢入簡難，由簡入奢易，可我想守住自己安於平凡的心，希望餘君可以體諒我，不強求我改變。”

“好，就依你吧。其實你這樣素淡也很好看，這支梅花簪很襯你。你既不喜歡華貴首飾，我就讓人把我新近珍藏的幾本孤本書籍給你送來，算作是給你的除夕禮物。”

我真心歡喜道：“青兒多謝餘君。”

“青兒，還有幾日就是你二十歲的生辰，你可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

“從小到大，我記憶中幾乎沒有過過生日，隻有遊大娘兒時會記得特意給我煮一碗麵吃。餘君能夠記得我的生日，我已十分歡喜。今年的處境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好，青兒再無什麼可求的。”

“青兒，你這淡泊的性情，叫我忍不住歡喜，但又讓我忍不住心疼。”

“有餘君的歡喜和心疼，已是很好的禮物了。”

“這可不行。二十歲的生辰，是個大日子，又是和朕一起過的，怎能沒有禮物。這樣吧，你喜歡素淡的首飾，朕就命人按照春桃、夏荷、秋菊、冬梅的式樣為你打造幾隻淡雅大方的發釵。咱們不求用料華貴，隻求做的發釵合你的氣韻，朕親自畫設計圖給你看，你若是不滿意，朕可以為你再改，改到你喜歡為止。”

“陛下有能工巧匠幫襯，發釵一定打造得很快，不似我一個人手腳慢，到現在連第二個荷包還沒做完。”

陛下下意識地拿起他腰間掛著的那個荷包，說道：“目前朕有這一個用就夠了。隻是夏天前，你務必要做出第二個來，否則荷包上的花色就不應景了。”

我俏皮吐舌，“是，青兒遵命。”

陛下拉著我在桌旁坐下。“青兒，你不問問朕齊王的事情嗎？”

“陛下想說就會告訴我的，不想說我多問無益。何況，這樣的事情不會讓你心裡舒服，我不想平白無故地讓你難受。”

“可這些天，已有不少人都到朕跟前來旁敲側擊。”

我勸慰道：“大家各有各的擔心吧。”

陛下冷哼一聲道：“他們最在意的人不是朕，自然更在意自家的利益！朕心裡是不是難受，與他們又有什麼乾係！”

我拉著他的手，勸慰道：“陛下既然心裡和明鏡一般，又何須與他們一般計較呢！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憂思傷神，動怒傷肝，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陛下都要放寬心才好！”

陛下一下將我拉進了他的懷裡，口中還輕輕念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朕若不是天子，隻要有你相伴，人生便再無什麼不稱心的了！可惜，總有諸事煩心，但幸好，還有你這裡的清淨！”說完，陛下將我打橫抱起。

我和陛下自從上次那一夜之後，一直沒有機會再如此親近。陛下陪我說過話，也陪我躺過一晚，但沒有再這樣……我不免有點緊張，但也有點期待。

在這件事上，我仍舊是個生手，身體的反應與那晚被藥物控製著也是不一樣的，好在陛下待我很溫柔，整個過程都很在意我的感受。

事後，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靠著他，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想要貼近他。

“青兒……”

“嗯？”

“方才朕身心愉悅，你呢？”

我紅著臉道：“我也是……”

我聽到身旁的人滿足的笑道：“這是我和青兒的第一個除夕，也是我和青兒兩心相悅的第一夜，我們都要記住。”

我將臉深埋在他的懷裡，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