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月光皎潔,黑夜的暮林裡到處都是烏鴉淒慘的啼叫聲,讓人森寒至骨。
岑無疾一身玄衣,用黑布裹緊了臉,隻透出一雙寒光閃爍的眸子。
下一刻一個滿頭銀發,看上去不過五六十歲的老婦人懷裡抱著還在哭鬨的孩童朝著這邊跑來。
埋伏已久的岑無疾瞬間如同飛箭離弦般閃了出去,將那滿眼驚異的老太太逼近暗角。
“女俠!女俠你們饒了我吧!!”老太太肥潤的臉蛋兒上滿是哀求,死死摟緊懷裡的孩童。
“祖母!我害怕!嗚嗚嗚…”孩童被嚇得在她懷裡如同一隻受驚的小獸打著哆嗦。
看到這一幕,岑無疾不禁心裡有些動搖。
可是公子說過,刺殺令下達,不論對象什麼身份,也不管他如何賣弄可憐像,都不得心軟。
岑無疾閉起眼睛,心一狠,將手裡冰冷的劍刃插進了老婦人的胸腔。
老婦人瞪直了眼,大口大口地鮮血從她口中噴湧而出,在死前她滿眼的咒怨,卻還是緊緊抱著懷裡的孩童。
“你個毫無人性的怪物!你會得到報應的!”
說完這句話,老婦人眼睛翻了過去,徹底沒了氣息,屍體“砰“一聲撞在了後邊的牆上。
隻餘下已經嚇破了膽兒,還在瑟瑟發抖的孩童原地哀嚎。
“祖母!你起來啊!祖母!不要丟下安兒…”
岑無疾實在不忍心再對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孩童刀劍相向,她頭一次忤逆了公子的話,毅然決然將小孩抱起。
“你…你個壞人!放開我!我要殺了你!”喚作安兒的小孩兒在她懷裡掙紮,使勁兒用手錘她的肩膀。
“住手,再這樣,我把你也殺了!”岑無疾衝著他呲牙咧嘴,恐嚇道。
安兒果然被嚇得一動不敢動,連淚珠都止住了。
“好孩子,你聽話姐姐就不殺你。”岑無疾摸了摸他的頭,輕聲安撫道。
她讓安兒趴到她的背上,背著他橫穿在夜色裡的街巷,越過了一個又一個屋頂。
“岑無疾違抗閣規,竟然將刺殺對象帶回了暗香閣。”
當她當著眾人麵跪在大堂中央,傾聽著周圍人眾說紛紜,一襲白衣的寧清塵負手背對著她,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然而岑無疾毫不在意,堅毅的抬起頭表明自己的見解。
“公子,那孩童不過五六歲,我實在下不去手,不如公子暗度陳倉將他收為旗下,如果公子不願意,我樂意教導他,待到他和我們一樣也可以出任務為暗香閣謀利的!”
寧清塵沒有回答,隻淡淡飄來一句:“回屋裡說。”
岑無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忽略掉旁人異樣的目光,跟著寧清塵走進了裡屋。
可還沒等她再開口,寧清塵便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這掌力道極大,她險些栽倒在地。
可岑無疾挨了這一記,也不氣惱,而是捂住紅腫的臉深深埋下了頭,眼裡有幾分不甘。
“蠢貨,你忘了我說的話了嗎?我讓你殺你就殺,你隻管執行我的命令就好,偏偏每次你都要捅幺蛾子!
寧清塵俊美的臉上儘是怒火,高大的身形都有些發顫,死死瞪著她。
“可是,如果換公子,公子能下得去手嗎??那孩子做錯了什麼?那白發老婦又何其無辜?公子每次都隻拿銀子辦事,也不管事情來龍去脈,叫我們去做這種泯滅人性愧對良心的事情!”我語氣慷慨激昂,說完這些話大腦都有些缺氧。
寧清塵冷笑一聲,毫無畏怯。
“你們彆忘了,如果沒有本公子,你們早就屍骨無存或者露宿街頭淪為人人嫌惡的乞丐了。”
他走到岑無疾的身邊,勾起嘴角,俯下身子用充滿嘲弄的目光看著岑無疾。
“是,公子養育之恩,我從不敢忘。”岑無疾一字一句道。
“可是,我們是人,不是冷血的工具,不是公子手中寒冷的冰刃,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生而為人與生俱來的情感。”
“你有情感?”寧清塵目光複雜,笑了笑。
“那你為何從來不心疼本公子?本公子日理萬機既要顧全你們,還要打理家族之事,你為何從來不感念本公子待你的好?還一次次頂撞本公子,本公子從未與你計較,你為何不銘記心頭,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