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了下,還挺有可能的。
許願聽見他一聲笑,伴著夜風輕輕抵達她耳邊。
“這個啊——”謝驚休拖長了尾音,柳葉眼微微彎著,她悄悄豎起耳朵仔細聽。
“那你得問站在藥店門口的那位了。”
許願怔住,驀地抬眼,卻撞進一雙眼睛,含著笑意的,燈光流轉的,秋波漣漪。
四目相對,她指尖無意識捏緊了塑料袋。
謝驚休慢悠悠從她身上收回視線,挑眉:“聽懂了嗎?”
女生垂了腦袋,臉漲紅了,道歉:“對不起。”
隨後轉身小跑著離開了。
又有誰進了藥店,風鈴聲作響,像猝不及防的音樂結尾高潮,又隨著玻璃門合上戛然而止。
許願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在拿自己當擋箭牌。
謝驚休這才慢慢悠悠從燈杆下朝她走過來,影子伴著腳步慢慢靠近,許願舉了舉手上的藥袋子,道:“先找個地方坐著吧。”
他的傷口已經不出血了,卻仍是一片紅,血凝結在表麵。
路邊有長椅,許願坐下後,把袋子遞給他,謝驚休指尖頓了頓,抬眼瞧她一眼,接過了袋子,打開,裡頭是一包棉簽、一瓶碘伏還有一盒創口貼。
他擰開碘伏瓶子,拆了根棉簽出來,伸進瓶內沾了沾,偏頭去夠傷口,不知是不是傷口位置有些偏的緣故,夠了幾次棉簽也沒點在傷口上,又大抵力道沒控製好,他疼得“嘶”了聲。
許願在旁邊看了半天,望著他消毒消得困難,最終歎了口氣,猶豫著開口:“要不然……我幫你吧?”
謝驚休停下動作,把棉簽遞過去,低聲道:“麻煩你了。”
許願搖搖頭,接過了棉簽,盯著他胳膊半天,傷口位置不太好,她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最後抬眼問他:“你胳膊能抬起來點嗎?”
謝驚休“哦”了聲,聽她的話往上抬了點,就一點,仍舊不好下手。許願無奈,抿了下唇,最後泄了口氣,伸出手指托著他的手肘輕輕往上抬。
她努力避免皮膚接觸,儘量僅用指甲蓋那塊兒去托,但不可避免,仍是觸碰到了點,皮膚摩擦著隱約貼在一起,是連體會溫度都失敗的隱約,存在感卻偏偏強得很。
托到合適高度,許願就飛快鬆手了,低著頭,小心翼翼舉著棉簽去碰他的傷口,動作很輕,沾著碘伏的棉簽冰涼涼的,柔柔點在傷口處,不疼,有點癢。
謝驚休垂著頭瞧,許願的丸子頭鬆散了些許,有幾根頭發落下來,順著頸側滑進衣襟裡,她消毒消得認真又仔細,生怕弄疼他一樣。
消完了毒,許願自然而然吹了吹傷口,一口氣剛吹完她身子立馬一僵,猛地反應過來這不太合適,多少有些逾越。
“抱歉。”她立即道歉。
他似乎笑了聲,但太快又太輕,飄散在風中,許願沒太聽清,像恍惚中的錯覺一樣,隨即,頭頂上那道聲音傳過來:“沒事。”
許願去藥袋子裡翻找了下,拆了張創口貼,撕開包裝,小心地給他貼上,肩膀一鬆:“好了。”
她抬頭,對上一雙眼睛,才發現謝驚休一直盯著她看,不由愣了下。
謝驚休睫毛振了振,往下挪開視線,道:“你頭發有點亂了。”
許願恍悟,摸了摸自己的丸子頭,果然,快散架了。
“謝謝啊。”她拆了頭發,輕巧地重新挽了個,套上皮筋,又摸了摸,確認沒問題了才鬆手,“那我們現在回學校吧。”
許願收拾了下長椅上的東西,站起身的那秒,肚子突然叫了一聲,清脆。
她定格住,然後聽見了他的笑聲,這回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聽見了,從唇間溢出的“噗嗤”一聲,很清晰的一聲。
尷尬,好尷尬。
她正大腦瘋狂運轉著要怎麼化解這份尷尬,長椅上那人站起了身,微彎腰,平視她,眼底笑意漣漪。
“附近那家麵館,味道真的還不錯。”他歪頭強調,又問,“可以請你吃麵嗎?”
燈光下,她迎上他的目光。
謝驚休就這麼望著她,光影在他臉上描摹五官,眼角微揚,琥珀色瞳孔沾染笑意。隨著彎腰的動作,衣領鬆鬆垮垮向下垂著,露出兩側鎖骨,深陷處被打下陰影,溫潤的白,像她腕上那串白菩提。
許願就這麼維持著望著他的的動作,一個想法驀地從腦子裡蹦出來——
怪不得有這麼多人跑過來要他聯係方式。
實在難以拒絕。
緊接著,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