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若笙的笑容愈發苦澀,兩行淚就這樣流了出來:“母親,今日孩兒及笄,母親可否說了一句祝福我的話?”
池夫人身形一頓。
“母親,沐雪已經回來了,她自小在外沒什麼安全感,我在這想必她也會覺得不舒服,不然也不會出這種事。”
她的聲音不大,剛好足夠在場的所有人聽到。
不等池夫人說話,她又額頭貼地行了個大禮:“孩兒如今已及笄,自願離開池府。多謝父親母親的養育之恩。”
池夫人麵色鐵青,僵在那裡良久。
池沐雪看著她,怕她不忍,楚楚可憐的小幅度的拽了下她的袖子。
池夫人見狀,生硬開口道:“如此,今日你便離開吧,荷葉我便賜給你。”
說完她便賠著一張笑臉和各位女眷們打招呼,帶著烏泱泱的人群離開了。
後花園又安靜下來。
池若笙艱難的站起來,向沈夫人行了個禮:“多謝顧夫人成全。”
沈檸竹看著眼前的姑娘,唇角微勾,語氣卻冷:“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敢利用我的小丫頭,你好大的膽子。”
池若笙保持著自己行禮的姿勢沒動,微闔著眼眸,不卑不亢的說道:“民女自知有罪,可除此之外,民女已彆無他法。”
女人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實不相瞞,自沐雪歸家後,做了不少的小動作。雖然民女一再退讓,但還是不能叫她打消顧慮。這次若不是顧夫人在場,恐怕我早已是有嘴說不清了。”
“隻是瞧你的樣子,像是早就已經做好決心要離開池家,為何沒選擇不順水推舟?”
“我清清白白的來到這個家,自然也要清清白白的離開。一些小事我可以容忍,但是自身清白,絕不允許他人誣陷。”
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激動,她頓了一下,吐出一口濁氣,才繼續緩緩道:“今日之事就算不是顧夫人您碰巧找我,恐怕我也會尋找其他有頭有臉的女眷過來。也算是做個我和池家斷絕關係的見證吧。”
顧夫人目光緊緊地盯著還在行禮的女孩,有些訝然。
剛及笄的姑娘,如花似水的年紀,居然有如此沉穩的心思,還可以做到不動聲色。
她不禁來了興致:“你倒是和他們口中說的不一樣。”
池若笙挑了下眉,按照她的記憶,再加上其他人的一些態度反應來看,她在其他人的心裡,應該屬於一個嬌柔千金嫡女的人設吧。
說起來,這個人設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再多一天她都要露餡。
她不動聲色的回答:“人都是會變的,尤其是經過大事之後。”
她一直低著頭,沒有看到顧夫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恍惚的神情。她輕聲的將池若笙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人都水會變的...”
一旁的婢女擔憂的喚了一聲:“夫人。”
顧夫人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繼續道:“起來說話吧。這些事我也沒放在心上。”
因為剛才長時間行禮,再加上剛才又一直跪著,池若笙的雙腿早已麻的失去知覺了。猛地一起來,竟然有些酸軟,直直的要摔向地麵,還是顧夫人的貼身婢女手疾眼快的扶了她一把,才不至於叫她過於狼狽。
“多謝。”她低聲說了一句。
婢女勾唇搖了下頭,重新回到自己主子身邊。
顧夫人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坐下。
她走過去,坐在顧夫人旁邊的石凳上。緊接著便聽到她問:“可怪我剛才叫你行禮這麼久?”
池若笙搖了搖頭:“怎會,確實是我不對在先。真要說起來,還應是我向顧夫人賠不是才對。”
“既然池姑娘要向我賠不是,那便答應我一個請求吧。”
池若笙有片刻愣神。
這不應該就是正常的客套寒暄嗎,怎麼還當真呢?
不過人家話已經說到這裡了,她也隻得禮貌的點點頭:“顧夫人請講。隻要我做的到的,都可以。”
“那就請池姑娘將竹節的繡法教於我吧。”沈竹寧笑了一下,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還有,不必叫我顧夫人,怪彆扭的。我本名叫沈竹寧。你這小姑娘合我眼緣,便喚我竹寧姐吧。”
池若笙揚起一抹淺笑:“好,竹寧姐。”
兩個人終於放下了自己的拘謹,開始聊起刺繡上的事情。
池若笙驚訝的發現,沈竹寧其實沒什麼架子的,還有著幾分少女的嬌憨。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池若笙又借由係統拿出一個針線包,教她竹子的繡法。
沈竹寧學的意猶未儘,原本還想纏著池若笙問更多,卻在婢女提醒自己注意時辰時不情願的撇撇嘴。
也經過這麼一提醒,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既然要離開池家,可有找好離開後的落腳點?”
“走一步看一步吧。”池若笙想了想,笑道,“人生那麼長,我也不能每一步都算到,且走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