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 明媚的光,和平鴿們由一群孩子們放……(1 / 2)

舟康 5771 字 9個月前

明媚的光,和平鴿們由一群孩子們放飛,他們攜著橄欖葉,飛過凱旋門,每個人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是啊,笑容,他們在戰爭的陰霾中走出,他們是勝利者,他們戰勝了敵人。

士兵們如釋重負一般地走過凱旋門,像接受總理審閱一般受到人們的瞻仰,他們勉強笑一笑,是啊,他們洋溢著笑容,在這個勝利的日子,隻是他們的眼睛變得滄桑,深邃,但不妨礙他們英雄的身姿。

“嘿,我給你講,沒有人會喜歡戰爭的!”一個老兵精神抖擻地講述著那場戰爭,似乎是他親自打贏了那場戰爭一般。這群孩子中似乎有一個青年,他的眼睛是深邃的,但不同於那些士兵,他充滿著活力,一個厚重的本子,他纖細的手指握著一支上了鏽的鋼筆,甩了甩,勉強寫出墨水,他望著那個老兵,老兵一開口,他便迫不及待地記錄著,而老兵更加起勁,一直在重複著他們的軍隊是怎麼在戰場上擊退敵人,直到最後,孩子們由他們的父母叫走,隻剩下那個青年和老兵。

老兵因為邊喝酒邊講故事的緣故,故事還沒講完,自己便醉倒一邊,那個青年隻好扣上了筆,將本子放好,他端詳著那個老兵,還有他手上的那瓶酒,他四下一望,便講酒順帶著拿走,轉而消失在人來人往的慶祝群眾中。

這次至少應該不會挨打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這些酒足以讓那個愛發火的老爹消停一陣了。想到這裡,他的腳步愈發地快了。

這個青年叫什麼,並不重要,他不過是一個小鎮的孩子,他的夢想是當一個作家,然而也是一個扒手,他的偶像是海明威……那個在父親帶回來的報紙上的名字,這個名字出現在他那厚重本子的首頁。

作家三步並兩步,跑到了二樓,不過是十六歲的年紀,他知道,戰爭打贏了,他知道,他帶回了父親喜歡的酒,他知道,自己至少今天不會挨揍。

“嘿!看看,我的兒子,看來今天收獲頗豐啊!”作家父親拿起那瓶酒,自己一股腦地灌了一大口。

作家傻傻地笑了一下,他知道,今天不會挨揍……

作家二十幾歲時,那個喜歡發脾氣的老爹死了,他的父親什麼都沒留下,不,應該是隔壁馬夫的借款和對麵鐵匠的五瓶酒,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借款,他父親的房子被收了回去,總而言之,他和街邊的流浪漢沒夠區彆。

甚至流浪漢也有酒喝,他沒有。

流浪漢有地方住,他沒有。

他的厚重的本子上寫著太多對海明威的話,還有大大小小的事跡,他試著聯係出版社,來賺取一些稿費,然而所有的出版社都義正言辭地回複了他的話——顯然,不是他瘋了,就是我們瘋了。

兜兜轉轉,他倒是有了穩定的工作,但是隻是拿著微薄的稿費,他的父親留給了他的債務算是完全還清了。

他今年35歲,嗯,壯年時期,他今天還清了他父親遺留下的所有貸款,他父親留給他的不隻是那些貸款,還有酒癮和煙癮,那些稿費不足以維持他的生活,他便出去走走,多年的扒手經驗,總是能摸到一點油星的。

他點燃了一支煙,麵目憔悴。

兜兜轉轉,還是來到了他小時候最喜歡的橋邊,坐在熟悉的座位上,物色著新的目標。

落日灑在河上,濺起水光,閃閃地。

他的視線停留在一個戴著帽子的人上麵,典型的畫家打扮,在河邊一筆一劃地塗抹著什麼。

“今天就你了!”作家踩滅了吸完的煙,整了整衣服,混入人群,然後不知不覺間在畫家身上遊走一番,很容易地拿出了那個畫家身上的錢,轉而消失在人群

“不過那個畫家畫的真醜。”作家路過的時候瞥了一眼畫像,在心裡吐槽著。

作家拿著偷來的錢大醉一場,趁著夜色,又去了那條河邊,看著不是很平靜的河水,徑直吐了出來,胃部的不適使他彎下腰來,不過吐完確實舒服一些,他強迫自己站起,迷迷糊糊間又坐了下去。

“先生……先生……”作家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誰在說什麼,勉強睜開眼,還是那頂藝術家的帽子,還有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人望著自己。

那是畫家。

勉強清醒的意識辨彆著眼前的這個奇怪的人。

“我送你回家吧先生!”畫家謹慎地說道。聲音明顯和臉上的胡子不搭配。

“扶我起來吧,謝謝你!”作家被攙扶起來,偷走了眼前這個畫家剩餘口袋裡的錢。

畫家似乎過於愚鈍,堅持將作家送回家中,作家謝絕了畫家——他沒有家。

作家顫顫巍巍地回去了,但是他的那本厚重的本子卻掉了下來,畫家望著走遠的作家,放棄了追逐的想法。

明天見到,再還給這個先生吧。

果然,第二天作家就到處尋找那個本子,他還是來到了河邊,四處張望著,河邊的人們匆匆忙忙,報紙上大肆宣揚著戰爭不會波及法國,作家並不關心,他從來不看報紙,那種騙人的東西。

“先生是在找這個嗎?”畫家拿出了那個本子,慎重地交給作家,作家好奇地望向了那個畫家,畫家被看得有些許不太自然,沒有接上作家的目光,作家看向了畫家身後的那幅畫——還是很醜。

“先生是作家嗎,昨天冒昧地打開了您的本子,發現了您對河邊的描寫,如果您喜歡的話,可以把這幅畫送給您!”畫家真摯的眼神讓再次偷走畫家錢的作家不好意思,但他還是說道,“不用了。”臉色平淡,甚至沒有一絲表情。

臨走前又看了一眼那幅畫——還是很醜。

但是作家確實是很好奇,來來回回間已經偷了三回錢了,畫家總不能一點都察覺不到吧。他望著畫家出了神,畫家顯得渾身不自在。

“你東西掉了!”作家拿出剛剛偷走的畫家的錢,靜靜地說。

“謝謝您先生,我請您喝酒吧!”作家在畫家真摯的注視間半推半就地答應了,於是畫家徑直拉著作家去了酒館,甚至作畫的東西都扔在那裡,畫家甚至摘下了他的八字胡須和畫家帽子——原來那隻是裝飾品。

“你的東西!”

“或許隻有過路人才會無意間瞥到吧,我已經不想去再去投稿了,現在隻是批量賣出那些畫稿,勉強維持生活。”

“可是那不是藝術嗎,巴黎是個藝術之都,怎麼會沒有人欣賞呢?”作家微醺,但不像畫家那麼迷醉。

“藝術之都?聽說過梵高嗎,他的畫很美,因為他夢見了畫,而我也真真實實地遇見了那個星空,你知道嗎?”畫家的臉上看起來帶著一分虛弱,顯然是因為以前營養不良,現在加了幾分酒氣,透露著幾絲嬌弱,雖然年紀和作家相仿,但是看起來很年輕,或許是比較瘦弱。

畫家嘟著嘴唇,左手撐著微紅的臉龐,右手在作家的胸前比劃著,好像他就是梵高或是達芬奇,“可是梵高的畫,也是在他死後名聲大噪。”畫家毫不避諱地談著死亡,眼睛半閉半張,突然,猛地貼臉到作家麵前,均勻的吐息,帶著酒氣,癡癡的望著作家,“先生,你描繪出了我的畫!”

作家的臉有些許的粉紅,僅有的意識使他點了點頭。

當作家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搖了搖頭,意識顯得清醒一些,環顧四周,除了遍布的畫家風格的畫以外,還有一張簡陋的床,旁邊趴著的是畫家,還在睡得很熟。

他摸了摸衣服,嗯,還在。

便放下心來,準備無聲無息地出門,回家,但找了半天沒發現門,無奈,隻好坐在床上,尋找著幾絲有用的信息,然而都是畫,因為房子的擺置問題,這間房子透光性很差,昏暗間作家開始詳細地觀察畫家的這些畫。

外麵稀稀散散得下起了雨,點點地打在窗台上。

窗台的裡麵有一幅油畫,作家昏昏暗暗間湊近了去看,左上角寫著“雨”,卻隻是表現著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在橋邊,看建築,那好像是河邊,深藍色和淡藍色交接,沒有一絲雨的跡象,卻實實在在的描述著雨——藝術形式是不錯的,隻不過是繪畫屆的奇葩——作家因為寫作的緣故,拜訪過很多畫家,也見識了不少畫作,隻是這位畫家的畫很奇葩,不去描寫畫的事物,而是描述與事物相關的一切。

作家點了點頭,獨自靠在窗台,望向窗外,窗外的桌子上有一份被打濕的報紙,他拿起來,勉強還能看得清,上麵的話很簡單,德國不會發動戰爭等等,他抽著煙,將雜亂的黃灰頭發向後攏著,像大刀闊斧般劈出的臉龐,嘴裡叼著的香煙,還有手裡拿著的報紙,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嘿,先生!請原諒我私自將您帶回我的住所。”畫家的酒醒了一半,臉龐像是被上帝吻過一般透徹,瘦弱的身體支撐著他的藝術。

“沒有關係,你的畫不錯,或許隻是藝術形式難以接受。”作家率先打破了沉默,至少他不會撒謊,然後在畫家的驚喜的表情間他選擇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