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麗莎尷尬地把手收回來,不著痕跡的往遠離她的方向挪了一小步,“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我知道的。”張致遠又哈出一口氣,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全因為這個過低的環境溫度起來了。
有朦朧的人像投影朝著她們走過來,穿過張致遠的身軀,筆直的朝著他們身後一個方向走去。
“等我們到了規定的位置才能被加載到他們的場景裡進行互動,在這之前就稍稍忍受一下吧。”麗莎帶著她往一個類似於大廳的地方走去,“順便說一下這裡,呃,就是用於投影載體的這個地方,”她看了一眼張致遠,發現她沒有露出不解的神色,稍微地鬆了口氣,“我學曆不怎麼高你就將就著聽吧……這個地方不是很大,隨便走的話很容易弄傷自己。所以待會你最好站在原地不要動,等著他們來見你。”
“這裡原來是什麼地方?”
“就是倉庫啊,待會投影消失了之後你看見周圍全是被裝在罐子裡的咖啡豆不要太吃驚哦。”
那還真是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答案。
張致遠這麼想著,被麗莎拽著在一個地方站定,隨後這個人好像做了點什麼,不過在沒有光線的昏暗空間還有讓人眼花繚亂的移動投影的雙重影響下她什麼也看不見,不過想來麗莎也不會讓她看見,就那麼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著。
“好啦。”她聽見麗莎歡快地說,然後肩膀上被一個冰冷的物體拍了拍。
隨後她見到了隻有在電影中才能見到的情景。
以她們為圓心,細碎的數據變成圖像如破碎的水晶聚合一般展開,先是擁有著陳舊時光氣味的木質地板,然後是中空的圓桌還有跟桌子同色,在桌邊圍繞成一個圓圈的木椅——這種樣式是很久之前的款式了,足夠古老,幾乎隻存在於博物館,就算是她的爺爺也沒有過這樣的椅子。還有坐在椅子上的人,最後是頭頂上散發著強烈光芒的燈泡。
其實這項技術在如今的年代已經發達,但由於使用該項技術所需要的種種條件普通人難以滿足,而大型機構使用時所需要考慮的事情也過於繁瑣,大規模的投影技術還是很難在日常生活中普及。就拿林致遠家裡來說,雖然大多數的電器都擁有投影功能,但是那太耗電,在如今能源提取需要損害環境的現在,政府並不提倡人們因為有了投影的存在呆在家裡,而不是出去幫助環境進一步改進和鞏固。所以她的父親總是會在母親的嗬斥下開啟電視機的投影功能,又在警報響起後慢吞吞的走出家門,用自己的勞動抵消掉這次任性的負麵影響。
當然每個月的能源賬單還是會比其他戶主多上那麼一點。
但這麼大規模的投影,林致遠隻在電影裡見過。反正這種場景電影隻需要後期,導演們當然是想用多少用多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我把她帶來了,”麗莎對著圍坐在桌子旁的那些人說,“前幾天跟你們提到過的孩子,第三中學的林致遠。”
圍坐在桌子旁的人們朝她投來目光,隨後細碎的私語在空氣裡此起彼伏,又快又急,林致遠隻能抓住幾個字詞,連續不斷的嗡嗡聲弄得她頭昏腦脹。
還有點緊張。
林致遠看了看麗莎,後者朝她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沒有人類該有的溫暖,裡麵清澈的液體隨著動作輕輕晃蕩,植物白色的根須有一小部分露出來,更多的還浸在水裡吸取養分。林致遠盯著那裡麵的莖葉看了一會,默不作聲地轉過頭去。
她真的不喜歡這個……但是如果她的下場會跟麗莎一樣……
林致遠有點喘不過來氣。
討論的聲音停止了,有個人說了些什麼,但是他的發音經過了變聲器的特殊處理顯得分外古怪,她沒有聽懂。
“他們說,你可以留在我們這裡做個後勤人員,打雜的那種。”麗莎給她翻譯,“就當是周六周末換個地方打工,還有錢拿。至於手術……我勸你快點做好準備。”
林致遠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他們要監視自己。她的大腦裡冒出來這個念頭。
自己已經知道了這個組織的存在,是一個對於他們而言的潛在危險,自己不可能裝作不知道,跟以前一樣繼續自己的平凡的生活——“知道”本身就是一個危險的事情,哪怕極易被抹除也會有複蘇的危險,而一旦暴露會是致命的打擊,他們不可能放她走。
“你們要做什麼?”她問道。
麗莎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旁的人,看他們沒有阻止,才回答她的問題:“我們要改變這個現象。”
“讓孩子們不再需要移植活玻璃?”
“可以這麼說,更多的我不能告訴你。”放在肩膀上的手握緊了,這是一個無言的警告,“作為一個後勤,不能知道的太多。”
“我明白了,我加入。”她說。
張夢無力的靠在後麵的桌子上。
“我是個廢人了。”他有氣無力地說。
“我不一樣,我是廢物。”林致遠趴在桌子上,聲音從自己臂彎的包圍裡悶悶的傳出來,“我討厭物理——”
“我討厭數學——”張夢也跟著她大喊。
他就這麼攤了一會,最終還是忍不了兩個人之間的安靜,一個打挺坐起來,湊到林致遠腦袋邊說悄悄話。
“你昨晚看沒看新聞?”
“我看那東西乾嘛,打遊戲的時間都快沒了。”
“哇那你錯過了好戲哦,網上都炸開了,說昨天我們隔壁的C區出了好幾起襲擊警察時間,好像要抓什麼犯罪分子。”張夢自己說不清楚,開始往外掏手機,“什麼來著?哦哦,這個……你看,搗毀傳銷組織窩點……”
林致遠麵無表情地把胳膊伸到他桌子上,手裡還拿了隻自動鉛筆:“這個題應該對物體進行力的分解,表麵是光滑的所以沒有摩擦力,你受力分析做錯了。”
張夢慢動作的用兩隻手捧著手機往桌子下藏,對答如流:“但是你這個樣水平麵上受力不平衡它根本就不能保持勻速行駛狀態,這個題乾不是還說了有外力。”
來巡視的班主任悄無聲息地從他旁邊的過道上經過。
“所以水平麵上沒有力嘛,沒有摩擦力也沒有反作用力,外力在最開始起了作用之後就不對物體做功了。”
班主任漸行漸遠。
“我跟你說現場慘烈的打的馬賽克都快是滿屏了,牛逼,我活這麼大還沒見過這種場麵。”
“不會吧。”林致遠湊過去看了眼照片,還真是。
“據說還出動了最新型號的警衛機器人,你看這家夥閃亮亮的殼子,帥!”
“我不是很懂,你籃球呢?”
“最近不讓去打籃球了。”
“不是一直不讓打……哦,查的嚴了是吧。”
“嗚嗚嗚嗚嗚嗚我的還叫級部主任沒收了……”
林致遠掐指一算,這是他這個學期被沒收的第五個,估計辦公室櫃子裡那一溜紅底黑紋的球全是這兄弟貢獻的。
“你從家裡拿了晚飯吧?”林致遠摸了摸書包,自己的保溫盒還熱乎,放心了。
“拿了,我媽今天給我做的紅燒肉嘿嘿嘿……”
“那行,待會吃一半我們偷球去。”
“麼麼噠,愛你~”
“嘔!”
晚飯的時候很少會有老師選擇呆在辦公室,級部主任又不會因為出去溜達一會就把門給關了,想溜進去很容易。籃球也擺在櫥櫃的最下麵一層,從數量來看不單單被沒收的不僅僅有張夢的籃球,還有其他人的。
林致遠瞥了眼櫥櫃的其他格子,驚恐的發現上麵擺著一套綜合題。
還是物理!!!不!!!!!
她移開目光,走向辦公桌。
嘛,每個學生都有那麼一點點的好奇心,比如看看老師在乾什麼,說不定運氣好能看見正在被批改的卷子,或者是什麼放假通知考試通知的,這可是級部主任的桌子!不看白不看!
“唉,這是周末作業嗎?”張夢抱著籃球站起來,做了一個標準的蹲起,“唉,這什麼圖啊,我看不懂。”
“嗯?哦,能看懂才怪呢。”林致遠從桌子那邊走回來,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走吧?”
“哦,行。”張夢抱著籃球跟她回了教室。
過了一會,他又自己返了回來。
電腦已經自動鎖機,桌子上擺著幾張正在做的卷子,有一份報告被人拿出來又小心的放回去過——他就是知道這個被人動過,上麵寫的是為了鼓勵在校學生進行活玻璃移植而改動並添加後的新規定。
這個世界不需要人類千萬年來進化出的肉體凡胎,它需要的是冰冷的無機質軀體。
張夢沒把那份文件抽出來,隻是看了一眼,心裡就已經有了個數,裝作若無其事地走掉了。
反正被抓到也不會說什麼,這份文件在彆無二心的人眼裡看來不過是福利罷了,畢竟他們都接受了移植手術,再多一點好處對他們有益無害——然後大家都會覺得這件事情是好事,他們會按著彆人期望的方向走,就像用新鮮的血肉培養出條件反射的狗,又像是不假思索複製前麵人行為的羊群。
世界不應該這樣。
張夢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裡放著一枚監聽器,他有很多個這個,放在不同的口袋。他的手指觸碰到它冰冷堅硬的表麵,但接下來並沒有什麼動作,他沒有把它放在學校的任何地方,這是不必要的行為,他從彆的地方得到的情報遠比從學校裡得到的多得多也有用的多。
更何況會牽扯到他的朋友,林致遠在活玻璃這件事情上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她隻需要像現在這樣像個普通的青少年一樣煩惱下去就好,她不會接觸到任何有危害的東西。
但是她已經接觸到了。
林致遠把紙箱搬到指定的地方,手撐著膝蓋在原地喘了一會氣。
為了保證自己是無害的——或者說當她做出出賣他們的行為時能夠被及時製止,她不得不“自願”在後勤部消磨整個假期。這裡沒太有人氣,每個人的桌子上很少見到個人物品,麗莎解釋說這是為了方便跑路,不過堆積在角落的紙箱子倒是沒什麼說服力。或許他們到時候會丟掉這些,林致遠想。
她從書包裡拿出自己的作業,之前在級部主任架子上見到的那份,看了一眼第一道見鬼的基礎知識題,果斷拿出手機搜題。
叼著煙的後勤部姐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身後。
林致遠回頭看她。
後勤部姐姐:“……”
林致遠:“……”
後勤部姐姐把煙拿下來,問:“介意嗎?”
她總是在點了煙之後才想起詢問彆人的意見。
“不。”林致遠說,她舉了舉手裡的手機,上麵顯示的明顯是某次搜題軟件的主頁麵,“我隻是搜個題。”
後勤部姐姐點頭,把煙重新放回嘴裡:“你搜吧,就當我不在,彆太在意。”
林致遠隻好轉過頭去拍照搜題。
“你也彆覺得我們侵犯你隱私……”後勤部姐姐把重心換成另一條腿,“怎麼說呢,組織確實是需要新鮮血液,但沒有獨立的未成年人身上的牽製太多,自身的不確定性也太多,多到跟他們未來的可能成正比,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在經曆過一些教訓之後,我們通常不會太信任小家夥們。”
“通常?”
“有些經過評估後被準許成為一份子,或者跟我們合作。後者的話,我們做我們的事情,他們做他們的,目的相同,但前提是出了事不要牽扯到彼此。”後勤部姐姐笑了下,“有的小家夥還挺好用,技術型人才在哪裡都吃香。”
“我知道這些不要緊嗎?”
“不是什麼需要隱藏的情報,該知道的人都知道。”後勤部姐姐狠狠吸了一口煙,“查完了嗎?來,手機上交,我們需要查一下。”
林致遠看著她拿走自己的手機,感到十分的痛苦。
她認命的拿出自己的物理書,翻出裡麵夾著的草稿紙,開始算題。
太痛苦了,才離開手機不到一分鐘,她就好像出現了戒斷反應。
嗚嗚,手機QAQ
這個時候張夢才剛起來。
他照例先給自己的好兄弟林致遠發了條消息,以便於她寫完作業後能第一時間借他抄抄,然後把手機一丟,心想再睡五分鐘,然後又睡到了中午十一點半。
如果不是因為手機接受消息的震動提示音,他也不會從夢中驚醒,或許還會繼續昏昏沉沉的睡到下午。
信息的發送者是匿名。
張夢拿著手機看了一眼,又在床上磨蹭了一會才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當作起來了。
沒有人來催他起床,因此窗簾還嚴實的拉著,把陽光隔絕在外,他又沒有開燈,房間裡昏暗的像是還在晚上。倒是靠牆處有幾個主機按鈕還在發著藍色的光,把周遭的一小塊地方都弄得詭異不少。
張夢先是打開消息又看了一眼,鞏固了一下剛醒來時還迷糊著的記憶,然後快樂的打開各大軟件開始網上衝浪,最後餓得受不了了才打開外賣軟件,隨便選了個收藏夾裡的東西穿著個褲衩就下床了。
幸虧現在是夏天,不然張夢小朋友就算餓死也不會出被子一步的。
蹲在門口等來外賣,他才坐在電腦桌前,開始自己的工作。
情報販子的生活總是這麼的枯燥無味,充滿著阿宅的氣息。
他先是在一堆信息中整理歸納出那人要的東西來,往嘴裡塞了口牛肉,打通了電話。
“他們下一步在水果星係,給我個郵箱,我發你資料。”他說完,掛斷了電話。
再一看手機,好家夥,林致遠已經把作業發過來了,足足二十多張圖片,晚上八九點鐘的時候開始抄估計還能能抄得完,抄不完就明天早上去學校的時候抄。
他又往嘴裡塞了口飯,繼續在鍵盤上敲來敲去。
“我不是給你作業了嗎?”林致遠站在教室門旁,問道。
她的麵前是一溜正蹲在牆邊奮筆疾書的同學們。
“哎喲,我這不是沒來得及……”張夢頭也不抬,字跡潦草到自己都看不清楚,“一進教室就讓人把作業拿出來,不拿出來就在外麵寫完了才能進去,你快準備準備吧啊,不快點拿出來他也要趕你。”
林致遠必不可能寫不完作業,她這個周末幾乎沒碰到手機,簡直要死要活。這都寫不完作業那估計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什麼辦法幫助手機患者寫完作業了。
半個小時後張夢才灰頭土臉的拿著卷子走進來。
“唉,突破極限。”他倚在後麵人的桌子上,整個人變成了一條鹹魚,“唉,快考試吧。”
“你等考試的時候就不這麼說了。”林致遠從包裡拿出自己周末用於打發時間但還沒看完的小說,翻到有書簽的一頁,擺在桌子上,“你考完試去哪裡玩?”
“沒想好,不過我想去看看深海,有什麼推薦的深海星係嗎?”
“綿陽旅行社,你看看他們家。我爸媽周末給我的時候我看見他們家好像有深海星係套餐。”
“你去哪兒?”
“我去哪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爸媽想讓我去哪兒。”林致遠覺得自己書簽放錯了,往前翻了一頁,“我去水果星係。”
張夢:“……”
等等,這個有點耳熟。
危!
張夢心中警鈴大作:“你不能換個地方嗎?”
我也挺想換個地方的,不過後勤那邊說是這個地方正好方便他們跟著,更重要的是 ……
“從那邊寄水果回來的話不用交稅,東西便宜還好吃。”林致遠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聽說那邊不太平。不是說什麼反動組織在那邊集結,想要遊行。”
“啊,是嗎?離高考還有一兩個月呢,說不到時候就鬨得差不多了。”
兩個人都心懷鬼胎,心照不宣的跳過了這個話題。
“啊,遊行,確實是有這個事情的。不過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後勤部姐姐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煙點上,塞到嘴裡後才想起來要問一句,“介意嗎?”
“沒關係,以後你想點就點。”林致遠說。
“行,”後勤部姐姐吐出一口煙霧,繼續給她講,“不就有什麼保護動物協會,保護自然協會,最近也有一種新型流派,叫什麼……愛護什麼身體什麼的,閒的沒事就遊行上一會,算是弄業績吧。”
“這種東西還有業績的嗎?”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了解他們,瞎掰的。”後勤部姐姐聳了聳肩,把吸了大半隻的煙丟在地上踩滅,“車來了,走。”
林致遠提著行李跟上。
她的兩隻手已經變成了玻璃,綠色的球形海藻浸泡在水裡,因為她的動作隨著水流晃動。
她已經高考完了。
告彆了充滿回憶的教室,把複習用的課本和試卷搬回家,然後就被母親帶著去了醫院準備做手術——很不巧的是在不久前國家剛剛出台了新的政策,規定了每個人移植活玻璃的麵積。她不得不選擇讓自己的雙手都進行移植,為此母親還坐在床頭抱怨了兩天,說是如果她早點弄就不用這樣了。
倒不是說對多加的福利不滿意,隻是移植的部分變大了的話,需要恢複的時間就變長了,之前商量好的旅行社也要重新換個時間,安排好的計劃幾乎都作廢了,母親隻是在為自己浪費的精力以及自己的孩子多受的苦感到不值。
不過隨便了,既然未來已經清晰的肉眼可見,那就隻能平靜的接受。
就像是母親並不知道她沒有跟著旅行社走——他們也不會告訴她的——而是跟著彆人走了一樣。她平靜的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包括偽造旅遊記錄跟欺瞞。
林致遠看著自己的雙手,它們跟之前的一樣,甚至更完美,手指修長形狀完美,像是人偶的手。要求把去掉的部分變得更完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導致後麵人做手術的時候這個要求已經成為了默認,沒有人會費時費力的去弄一雙與患者原本的雙手一模一樣的替代品。她放眼望去,周圍的人身上都有著透明的部分,每個人都是。
“唉,我們先串好口供,要是碰見認識我的人,就說我是來旅遊的。”張夢蹲在路邊,戴著鴨舌帽抵禦熱量,對著耳機裡講話。
“哎呀不是警局,我意思是說一些無辜,呃,群眾。”張夢撓了撓後腦勺,他頭皮因為戴帽子戴的有些發癢,“我朋友說是要來這邊旅遊,萬一碰上了呢,叫她知道我在這邊搞事不好。”
“行,就這麼說定了,我到指定地點去了。”他喝完手裡的西瓜汁,把手裡的遊客地圖撫平,“西瓜遊樂場是吧?我走過去了。”
“他們的西瓜遊樂場挺有名的。”後勤部姐姐拿了個地圖看,對著林致遠說。
“遊樂設施哪裡都差不多。”林致遠不太想去那裡,她這個年紀遊樂場玩的是情懷,跟一個不太熟悉的人一起去玩根本玩不開。
“去一下吧,不玩也行,等我辦完事就走。”後勤部姐姐說。
林致遠歎了口氣,沒再反對。
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了,現在就希望接下來能有機會讓她自由活動,起碼買點東西寄回去,不然爸媽那邊說不過去。
但是她沒想到等來的人是張夢。
張夢:“……”
林致遠:“……”
兩個人臉上的神色沒收住,但好在張夢在後勤部姐姐發現不對勁之前把人支開了。
“解釋解釋。”林致遠舉著甜筒對著他的額頭,“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投降。”張夢舉起雙手,“我就是賺點外快,實際上跟這種反動組織一點關係都沒有,誰的錢都賺,我也賺官方的錢。”
“你這種二五仔放在電視劇裡是要被亂棍打死的。”林致遠把甜筒拿回來,舔掉化了的部分,“我是被自願進這種組織的,現在正在被監管。”
張夢皺了皺眉。
“回旅館後給我發個位置。”他皺著眉說,“他們帶你來不是什麼好事,我幫你走。”
“行。”
張夢:“……”
張夢:“你能不能有點這個……屬於正常人的反應。”
“隨便了,我心已死。”林致遠給他看自己的手,“實話說在你麵前的其實隻是一具空殼,真正的林致遠早就已經永遠的留在了高考前你偷吃她雞爪的那個下午。”
“不,真正的張夢沒有偷吃你的雞爪,那是你打賭輸給他的。”
林致遠一口咬掉了甜筒的上半部分。
等到她回旅館發給張萌定位後的第二天晚上,她翻窗爬了出來,坐上張萌的電動車後座。張夢一擰把手,電動車飛一樣的往前衝。
“這個組織有什麼問題嗎?”林致遠回想起之前,“你之前也跟我說不要來水果星係。”
“這裡有事,表麵上說是遊行,其實暗地裡他們準備好了來一場,呃,暴動。”張夢的聲音被頭盔過濾掉許多,得趴在後背上才能聽得清楚點,“消息還是我給他們的。”
“啊?”
“遊行的是一個比較喜歡用理服人的,他們聽到風聲後想趁亂搞事。”
“所以如果牽扯到我……”會對她的未來有很大影響。
“不,不是這個問題。”張夢說出的話有點意外,“他們總是這麼做,拉幾個清白但是又好像不那麼清白的年輕人當墊背的,被抓住後也查不出什麼來,也不好做什麼,到時候他們就能趁亂跑出來繼續準備下一次的搞事。”
“你很清楚?”
“我是情報販子啦,什麼主播帶貨資料整理也找我,你看這次軍火也找我,什麼賺錢搞什麼。”
林致遠:“……”
這業務麵還挺廣的。
“我覺得這個國家不對。”她試探他的態度,“這些規定,這些規定太煩人了。”
“這不是我們的事情。”前麵是紅燈,張夢停下來,旁邊還停著輛三輪車,上麵擺著水果糖葫蘆,“你可能覺得他們是在為了正確的事情奮鬥,但是這些可能在彆人眼裡看來隻是一群瘋子在固執的想要回到過去。不論如何這不是我們能乾的事情,不是現在,你不應該被牽扯進去,我也隻是偶爾賺點爛錢。”
他買了個草莓的,遞給她。
“吃吧,我帶你好好玩。”他擰動把手,電動車歡快地跑了出去。
“他們會再來找我的,”林致遠咬了一口,不愧是水果星係出品,汁多味美,“他們見過我,麗莎帶我進來的。”
張夢發出牙疼的聲音。
“行吧,那你會不會那什麼,後宮勾心鬥角的什麼手段。”
林致遠吃掉第三個草莓。
“不要小看宇宙無敵可愛美麗小仙女行嗎?像我這種人話術點滿的。”
“哦呦,這就是公主殿下嗎?失敬失敬,漂亮的我眼都瞎了。”
“滾!”
“我明明再陪你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