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不喜歡照康。”(2 / 2)

誘枝 相吾 4409 字 9個月前

她酒量本就一般,其實點酒的時候很克製,連黃酒都不敢點,隻要了果酒,但或許因為心情不好,因此那天她醉得特彆快,以至於嵇照康找來時,她腦子已經昏沉了許多。

她看到了嵇照康,望見了那魂牽夢縈的臉,便以為是嵇照雲,哭著趴進了她的懷裡。

‘嵇照雲’並未如往常一般很快抱住她,反而僵住了身子。

陸咬枝不是沒有察覺,但她並未清醒,眼前熟悉的眉眼仿佛就是那個能將她溺死的美夢,她縱著自己的神智一點點往深淵萬丈之中沉了下去。

她抬手,仔細地用手指一寸寸地描摹過嵇照康的眉眼,雙眼哭得通紅,委屈極了:“照雲,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那柔軟的手指順著嵇照康的眉骨寸寸下劃,鼻梁高挺,唇瓣輕軟,她緩緩一點,目光有些癡了。

她輕輕踮起腳,湊上去,想要吻眼前的男子,但很快,就被推開了,力氣並不大,卻足夠叫她愣在了原地。

陸咬枝稍許有些回神。

她聽到嵇照康滿是無奈的聲音,道:“陸咬枝,你彆哭了,我會替你將兄長帶回來。”

猶如一桶冰水從頭頂澆落,陸咬枝打了個寒戰,讓她徹底清醒,不可思議地看著嵇照康,仿佛難以置信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麼。

儘管陸咬枝一萬遍安慰自己那隻是個意外,嵇照康也在她快犯下錯誤之前,製止了她。

儘管事後嵇照康表現得很坦然,仿佛為了照顧她似的,隻字不提那件事,就連在陸夫人麵前,也替她瞞得很好。

但陸咬枝仍舊一直被良心折磨著,她覺得自己對不起嵇照雲極了。

縱然嵇照雲與嵇照康是雙生子,兩人幾乎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很不同,嵇照雲瀟灑,嵇照康儒雅,她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怎麼偏偏那時候分不清了呢?

還有嵇照康,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想自己的,哪怕是吃醉了酒,作為小嫂嫂的她也不該認錯了人,向自己的小叔子投懷送抱。

陸咬枝內心煎熬極了。

但更為煎熬的還是當下,這一刻。

她根本沒有想到當時千悅樓的場景,竟然還被王衙內看了去,還這樣直接在‘嵇照雲’麵前揭穿了出來。

‘嵇照雲’他會信嗎?

陸咬枝不敢細想,低著頭,連與‘嵇照雲’對視都不敢,完全是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嵇照康有些無奈,他往前一步。

陸咬枝垂著頭,瞥到他走了過來,一時緊張,脫口而出道:“照康與我沒有不軌之心,尤其是照康,他根本不喜歡我的。”

嵇照康的腳步便停了,無聲地看著她。

陸咬枝以為他是不信,拚命找證據證明:“照康與月熙鬨得不痛快那回,我問過照康喜歡怎樣的姑娘,他描述的與我根本不搭邊。”

“嗯。”嵇照康應了聲。

那是因為中元節沒多久,嵇照雲就要回來,與你表白心意。我不敢,也不能讓兄長或者你察覺自己的心思。

陸咬枝聽著他隻是淡淡地應了聲,更有些慌:“照康若是喜歡我,大可留在越州,沒有必要不辭辛苦,替我去隴西找你。”

嵇照康定定地看著陸咬枝:“那你呢?你隻說照康,不說說你嗎?”

這話一出,連嵇照康自己都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衝動,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但很快,他慘然一笑,明白過來,因為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可以讓他問一問,這麼些年來,他在陸咬枝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身份地位。

可是,又何必問呢,明明他能猜到陸咬枝的答案。

果然,陸咬枝一下子瞪大了眼,似乎難以接受‘嵇照雲’問出了這樣的話,傷心道:“我一直隻把照康當作你的弟弟,我的朋友,我對他從來沒有其他的感情。”

嵇照康唇角放平,抿住了唇。

陸咬枝還在哭,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像是紛雜的雨珠,豆子那麼大,每一顆砸在身上都特彆特彆的疼。

她道:“若非要說什麼特彆的感情,那就是我特彆怕他,這算不算?”

雨珠落著落著,漸漸成了冰雹,砸得心臟裂出了蛛絲裂痕,隻要一點外力,就能讓它滿地破碎。

“怕他?”嵇照康重複著這話,喉嚨裡發出絲嘲諷的笑。

陸咬枝以為他是在為她說弟弟的壞話而生氣,於是仔細地解釋道:“因為他很嚴格,比先生還嚴格,我的一篇文章,先生改出五六處錯誤,他能修出二十幾處,就連罰我抄字,他都要比先生多罰抄三遍。還有還有……”

陸咬枝彆的時候話尚且還可,但等控訴起嵇照康時,那話又多又密,讓嵇照康的臉黑了又黑。

最末,陸咬枝還總結道:“我真不喜歡他,照雲,換成是你,你會願意和你的先生在一起嗎?根本不會!我看到他隻會想起那些被他罵得抬不起頭,或者問得膽戰心驚的經曆,我看到他連跑都來不及,喜歡他,我是想找死嗎?”

她覺得這個理由真是好極了,‘嵇照雲’一定會理解的,畢竟他也是不會好好讀書,坐不住學堂的學渣。

但事實上,‘嵇照雲’的臉越來越黑了,近乎咬牙切齒:“那你還認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