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照康便走出了瀧輝堂。
瀧輝堂依水而建,白牆照得光影粼粼,嵇照康穿梭而過,順著小徑往清柳院的方向走去。
正巧一個美人神色匆匆地走過來,嵇照康銳眸一縮,他憑借著著裝認出了這個美人。
這次宴請的官員雖多,但被重點懷疑的其實隻有幾個,這些無一都被安排了太子手下最嫵媚的美人。
按理來說,如此春宵,他當與美人在床榻上糾纏不休,這個美人不應當在此刻出現在這裡。
嵇照康想到才剛撒出去找證據的金吾衛,將那美人喝住:“你怎麼在這兒?你陪的是哪個大
人?”
美人支支吾吾道:“是雲州州牧,朱大人。”
嵇照康眉眼一凜:“朱大人現在何處?”
美人不敢不答:“婢子原是遵從殿下吩咐,隨朱大人往後院去的,隻是朱大人路途遇見了個暈倒的美人,便抱了那暈倒的美人去。”
“暈倒的美人?”嵇照康不敢放心,道,“府裡的美人都在瀧輝堂,是哪個美人?”
美人隻得回答:“是外麵的姑娘,似乎是來給我們送衣裳的,不知為何沒有及時離開,反而留在清柳院的竹林那。”
“在清柳院的竹林?”嵇照康不知為何,心臟突突地跳,“你的衣裳是哪家做的?”
美人也愣了一下,想了好久,才道:“婢子聽婆婆提過,好像是陸家的成衣鋪。”
嵇照康一愣,緊抓著美人的肩,道:“朱極宿在哪個院?”
美人不知為何嵇照康突然陰沉了臉色,嚇得不知所措,忙說了院名。
嵇照康疾奔而去。
是陸咬枝啊。
嵇照康現在無暇去想好端端地待在越州的陸咬枝,為何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雲州,出現在景園。
他所有的想法隻剩了一個,跑得快點,再快點,若現在減了他的命,可以讓他能頃刻到陸咬枝身邊,他都情願換。
此時朱極正端著一碗廚房剛熬好送來的參湯給陸咬枝灌下去,此人為人處世雖未有什麼下限,卻也不希望自己玩到一半,女人就死了。
他畢竟沒有那麼變態,對屍體沒有任何的興趣,因此他寧可乾坐著,等著參湯送來,也沒有
動陸咬枝。
但陸咬枝畢竟昏迷著,那碗參湯喂得七零八落的,朱極卻是已經等的耐心耗儘了,把那碗在地上一摔,就迫不及待要撕開陸咬枝的衣服。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
朱極的好事被打擾,頗為不耐地道:“哪個小兔崽子不長眼?”
還沒等他看清來人,他的後衣領就被人揪了起來,整個胖墩墩的身子此時卻如鴻毛一樣輕,直接被摔在了地上。
他狼狽地摔成了個狗啃泥。
一雙黑靴停在了他麵前,頭頂傳來嵇照康的聲音:“朱大人,你床上的那位,是拙荊。”
朱極一愣,那滿腔的怒火本來想發,此時都不敢發了。
眼前的‘嵇照雲’可是太子恩人,他得罪不起,何況此事本就是他有錯在先。
於是朱極忙道:“我看她衣著樸素,手上還有傷,便以為隻是府上的丫鬟,賢侄莫怪,賢侄莫怪。”
嵇照康看他的眼神極為厭惡,但也知道此時動他不得,反而會擾了所有的計劃,因此緊緊攥著拳頭,克製地將怒火壓製了下去,沒應他,抱了陸咬枝就要走。
走到門邊,又想起什麼,轉回身來道:“朱大人稍候,我喚美人來伺候你。”
人還是得拖在景園的,隻有這樣,才能給金吾衛騰出時間,細細翻找。
嵇照康抱著陸咬枝走入了黑暗中,他步履極快,抓到人便即刻吩咐:“快請大夫來!再去陸家成衣鋪,找卻玉,讓她帶著她家姑娘的藥來。”
陸咬枝這樣子,一看就是心悸發作了,嵇照康心如刀絞得疼。
還有那纏著紗布的一雙手,她究竟出了什麼事,她的手指才會傷成這樣?
嵇照康不敢多想。
卻玉來得極快,嵇照康將藥丸研磨成湯汁,撬開陸咬枝緊合的唇,用自己的唇一口口度給她。
湯藥治非常苦,但嵇照康喂得很認真,
慢慢的,陸咬枝的神色平和了下去,不再如之前那般痛苦了,嵇照康方才鬆了口氣,不知何時,他的後背都是冷汗,黏黏的貼著衣料。
他也不想問卻玉今天陸咬枝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兒,左右等陸咬枝醒來,這些事他都會知道。
此時嵇照康隻想陪在陸咬枝身邊,感受她的體溫,聞著她身上清甜的味道,去撫慰一番自己的心情。
就在剛才,他以為他又要像三年前那樣,失去陸咬枝了。
卻玉見狀,靜靜地退了出去,在關上房門前的那一刻,她看到嵇照康握著陸咬枝的手,將臉貼上了她的手背,眼眸緊閉,用臉頰眷戀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