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他即便是自己活夠了,也沒那麼……(1 / 2)

帷幔外頭那人也沒開口,隻順著他的話將藥碗放置一旁。

倒是歲晚青先撩開帷幔,安靜地盯著他看了許久,麵上並無意外之色,忽而輕笑一聲道:“你來了,是想好要找我幫忙了麼?”

先前二人隔著層帷幔,林藏錦還覺得稍微自在些,此刻帷幔被這人輕輕一掀,竟像是將他胸膛裡那顆心也掀了個底朝天似的,被歲晚青盯著看的時候,林藏錦的手心沒來由地冒起汗,不知為何,他有種自己從裡到外被看透了的念頭。

林藏錦壓下心頭那陣怪異的錯覺,用探究的目光與他對視:“先生早知道我會來。”

歲晚青有些疲於應答,隻閉上眼搖了搖頭,好半天沒提起說話的勁兒,看得林藏錦都險些以為他昏過去了,那人才重又睜開濕潤的雙眼,悠悠開口道:“我說過,你若來找我,我隨時恭候……再者,清逸長老似乎很想知道我的近況,派你來看一眼,也是情理之中。”

“看來先生雖身子病了,心卻沒病。”林藏錦眯了眯眼,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瞳孔裡反射出一道鋒利的冷光。

歲晚青淡淡地笑了笑:“有些事非我本意,就像這病……我必須得受著,才好叫背後盯著的幾雙眼睛放鬆些許——閣下亦是如此,不是麼?”

他話音剛落,林藏錦的眼神刀刃般劃過他的麵頰:“你早知道師父會讓我來找你……還是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

——他似乎將先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但話裡的意義卻截然不同了。

歲晚青看向他時,唇角依舊掛著明晃晃的笑意,回答時的音色卻低沉了幾分,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引導:“在下又無預言之術,如何能得知?不如問問你自己……更希望是哪一種?”

林藏錦直接無視了他這句拐彎抹角的話,聲音輕輕地,卻帶著毒蛇般冰冷的吐息:“先生既然答不上來,又怎知我是來求您的,還是——”

他話音稍頓,幾乎沒有給歲晚青反應的時間,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猛地扼住了歲晚青的咽喉,甚至微微用力,五指便嵌入了皮肉之中。

歲晚青當即呼吸一滯,猝不及防地被他摁進床褥中,神情有一瞬的渙散。

“……來殺您的?”

林藏錦壓低聲音道。

·

瀾秀蹲在溯雲居旁那條小溪邊,手裡拿著一株剛采摘的野花。

她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屋門,想到林師兄已進去許久了,還沒有出來,先生也沒再吩咐她忙活些什麼,莫名有些心慌,但又不敢貿然敲門打擾,隻好鬱悶地歎了口氣,將花瓣一片片撕了下來,很快她手裡那株野花便隻剩下個光禿禿的莖子。

忽然,她聽到身旁的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瀾秀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隻見裡頭臥著一隻毛茸茸的小貓,深黑的毛色純粹而濃重,瀾秀看向那個小家夥時,它正眯起眼睛舔舐肉嘟嘟的掌心,轉向瀾秀的目光帶著慵懶與漫不經心。

她自幼便隨兄長來了萬劍山,在山上生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有靈性的生物,不由好奇地打量起它來:“萬劍山一年四季都設有隱蔽的結界,小家夥,你是如何跑上山來的?”

黑貓輕輕地叫了一聲,睜開碧色的大眼睛看著她,仿佛知道她在和自己說話。

瀾秀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腦袋,溫柔地問道:“小家夥,你餓不餓?溯雲居的廚房裡還有些肉乾,你等著,我拿給你。”

黑貓眨眨眼睛,不置可否,瀾秀卻已笑盈盈地跑去了廚房。

而走開的瀾秀並沒有察覺,她方才待的溪邊,有一隻烏鴉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樹枝上,正轉動雙眼,將四周的景象儘收眼底。

黑貓抬起頭盯著那隻烏鴉,目露凶光,極尖銳地叫了一聲,那聲音如有實體,憑空便將那束四處巡查的視線擊碎成一團黑霧。

而相距甚遠的風雅殿內,正撐著額頭坐在案台前小憩的清逸陡然睜眼。

他安插在溯雲居的那隻“眼”——毫無征兆地與他斷了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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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隱約傳來一道詭異的貓叫,林藏錦看了眼窗外,短暫地分散了注意力,掐著歲晚青脖頸的手卻一分力氣也未卸下。

很快,他再次收回了目光,居高臨下地看向歲晚青愈發慘白的麵色,靜靜地感受他的脈搏在自己掌心有力地跳動,耳邊傳來那人一聲比一聲短促微弱的呼吸。

歲晚青的胸口劇烈起伏,長睫輕微作顫,他本能地掙紮起來,用冰涼的手擒住了林藏錦的手腕,但並沒有起到什麼實質性的效果。

“你……”歲晚青在斷斷續續的呼吸聲裡,緊盯著林藏錦的雙眸,眼尾泛紅,近乎微弱地用氣音說道,“你沒法、殺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