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自然是想去仙京拜師問道了—……(2 / 2)

铩羽派百年前在雲川落還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直到裴羽清和他那把凝光劍橫空出世,在宗門大比上一戰成名,铩羽派的名號才漸漸流傳開來,逐漸發展成雲川落家喻戶曉的名門大派。

玄己當初拜入铩羽派時有多憧憬,此刻看到身上這派印便有多憎惡。

他試圖掙脫藤條的束縛,但那藤條似乎被附上了什麼術法,一旦他動用自身靈力,藤條便會將靈力儘數吸收,甚至在吸收之後變得更為堅韌結實。

玄己看看自己身上越勒越緊的藤條,又看看身上什麼也沒綁的歲晚青,心裡有些不平衡,問道:“為什麼你沒有被綁起來?”

歲晚青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我是凡人,對它們沒有太多食用價值,而且我傷到腿了,不用綁也跑不了。”

既有豐富食用價值又能跑的玄己:“……”

不對,什麼叫“食用”價值啊!

“所以這鬼東西想要吃了我們?”玄己皺眉不解道,“那它們方才怎麼不吃?”

歲晚青眯起眼,思索道:“在驗貨吧。”

他掉下來的時候也被這些東西圍著嗅了半天,但興許是被當成了一塊不怎麼美味還隻夠塞牙縫的“零食”,因此那些東西很快又退了回去,將他遺忘一般再也沒動靜了。

玄己被他說得有些後怕,喘息聲在這寂靜異常的地方變得愈發沉重,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一個凡人,為何會來這裡?”

歲晚青輕輕眨了下眼,編胡話不打腹稿:“自然是想去仙京拜師問道了——有個高人告訴我,過了這座峰方能見到仙人,我便來了。”

他感到對麵的少年沉思良久,才壓著情緒低聲吼道:“什麼高人!你被騙了!”

歲晚青盯著他道:“這是何意?”

玄己煩躁地抓了把頭發,聲音沙啞:“根本就沒有什麼仙人,從這裡也不能去仙京,拜師問道其實沒你想得那樣好……”

歲晚青收回目光,頓了頓道:“也是,早知道便不來了,至少不會被困在這兒。”

見少年止住了想說的話,沒再吭聲,他又補上一句:“要是能活著出去,我一定回去好好種田,再也不亂跑了。”

玄己本來想好了一軲轆勸誡的話術,卻沒想到歲晚青這麼快便“放棄”了去仙京的想法,頓時有些無從說起的感覺。

這時,歲晚青身旁的那堆屍骨中突兀地響起了一個渾厚喑啞如鋸木的聲音:“誌不堅,縱然去了仙京,也成不了仙。”

歲晚青與玄己俱是一怔,不料此地竟還有第四個活人。

隻是聽這聲音,又像是要斷氣了似的。

歲晚青也被這聲音驚到,拖著身子往旁挪了幾分,給這堆屍骨下的那位仁兄讓了讓位置,轉頭輕咳一聲道:“方才不曾料到這底下還埋著人,不知這位小兄弟還能不能爬出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堆屍骨塔尖聳了聳,幾根不重且貼合得不太緊實的骨頭滾落下來,從裡麵顫巍巍地伸出來一隻布滿皺紋和老繭的森白的手。

“昏了一陣,死不了。”那屍骨底下埋著的人雖然聲音嘶啞,但力氣卻不小,周圍被他抓著的堅硬骸骨竟紛紛被壓成碎末,那人便不疾不徐地從屍骸之中探出了身子爬出來,甩了甩一頭乾枯黯淡的斑白長發,從他蒼老而擰緊的五官中不難看出此人是個年事已高的凡人,說話時吐息聲冷冷地,讓人莫名感到不寒而栗。

這畫麵看著頗有些滲人,那頭正昏迷的小師弟玄庚才睜開眼,便恰好撞見了這一幕,嚇得兩眼一黑,又倒了回去。

被綁成粽子的玄己看著周圍的幾人,一個腿折了還談笑自如的凡人,一個屁大點事就暈的廢物師弟,還有一個從骨頭堆爬出來的鬼氣森森的怪人,頓時覺得自己此行實在是點背——居然連個正常人都遇不到!

相比之下,還是歲晚青顯得稍微正常一點,他於是抱著試探的心理看向歲晚青,主動開口道:“我身上帶了些療傷的丹藥,應當可以幫你治好身上的傷。”

歲晚青受寵若驚地愣了一下,而後笑著搖頭道:“你們修士的丹藥,大概是治不了這樣的小傷的。”

想來這少年久居仙京,自然不明白,跌打損傷這種對修士而言無足輕重的小事,放在凡人身上也能被稱作“傷”。

而那從骨頭堆裡爬出來的人,聽到二人的對話,也往歲晚青身上瞧了一眼,扯著破音的嗓子問:“看你不曾動彈,是腿傷了麼?”

說著便朝歲晚青走來,還不待他有所回應,竟直接伸手捏住歲晚青的腿骨,動作利落地給他正了個位。

歲晚青吃痛地皺了下眉,但發覺自己的腿又能活動了之後,向那怪人投去了意外的神色:“多謝。”

玄己看著這一幕,默默停下了取藥瓶的動作,同樣謹慎地審視著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