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那個聲音桀桀發笑,像是嘲弄。……(1 / 2)

變故是從城內的某個姓郭的富商家失竊開始的。

“王二狗,你給我站住!我那對從仙京淘來的辟邪玉鐲是不是你偷走的?”

那滿臉橫肉的富商命令幾個下人將住在隔壁的王二狗壓在地上,揪住他的衣領質問,衣袍上鑲嵌的金銀珠飾閃得王二狗眯了下眼。

“郭老爺,您行行好,彆日日堵著我了!那寶貝真不是我偷的!我上次就隻摸走了您二兩銀子,前幾日也全被您搜羅出來了,我發誓再沒有偷彆的東西了!”王二狗趴在地上,扯著尖銳的嗓音不停辯解,麵色青白交加,被緊緊勒住的咽喉有些難以喘息地發出“嗬嗬”的倒氣聲。

富商鬆開拽著他衣領的手,將他扔回地上,頗為惡嫌地取出絲綢手帕,一麵讓下人掌他的嘴,一麵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得了令的家仆一下一下地扇著王二狗的臉。

掌摑聲和驚叫聲一深一淺,傳蕩在街巷之間,惹得周圍不少人從屋內探出腦袋一探究竟。

郭府門口的看門狗不知受到什麼刺激,突然發瘋似的狂吠起來,同時不停掙動捆著脖頸的韁繩,惴惴不安似地環顧四周,反複在原地踱步。

最後,那狗竟生生咬斷了繩索,跑到富商跟前大叫,然而富商根本無暇顧及一隻廉價的看門狗,不耐煩地踹了它一腳,用驅趕的話語噴了它滿臉吐沫星子:“滾遠點,狗東西!”

那隻狗被他這麼一踹,更加受驚,拖著受傷的一條腿,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逮住路邊的一個半大孩子便撲上去撕咬,那孩子登時驚懼地尖叫起來,與狗廝打在一起,撞壞了街邊不少商鋪攤位上的貨物。

鮮紅絢彩的長布被拉扯著抽出,混亂的一切都隨之散落在地,零零落落碎成一片——水缸被打碎、石榴籽撒了滿地,瓷器破裂,人群嘈雜的聲音像一首變了調的歡快舞曲,無比熱鬨地墜入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終於,人群中一道響徹天穹的尖叫聲劃破了所有吵鬨的聲音。

血流順著腳底凹凸不平的泥土蜿蜒而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街巷之間,詭譎的氣息霎時充斥了每個人驚魂未定的內心。

“啊啊啊啊啊啊——死、死人了!死人了!”

“快跑啊!有人殺人了!”

“怎麼回事,誰乾的?”

“……”

“我看到了,是——”

有人話音未落,便瞬間沒了聲音。

一時間,屍橫遍野。

原本湊在一起看熱鬨的人們頓時作鳥獸散。

而那些死去的屍體,無一例外都有著一個同樣的特征——他們的額頭上都多了一個極小的空洞,像是被一根細線從中洞穿而過一般。

與此同時——

城主府內,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拿著一顆渾黑的珠子,渾身浴血地站在鋪滿屍首的台階上,踩著金磚一步一步往上走。

·

身在相隔百裡的藥鋪之中的歲晚青,正以一種奇特的第三者視角目睹了這座小城裡正迅速發酵的一係列變故。

隻見那黑衣人緩緩走道原先城主的位置上,神色迷戀地用指尖一寸寸摩挲著高台上鑲金的寶座。

隨後,他看了眼案上的黑匣,口中默念咒語,手裡的珠子迸發出一道刺目的白光,那上了鎖的黑匣在白光之下立即化作齏粉。

——匣子裡放著一枚城主令牌。

有風穿堂而過,微微吹動了他的衣袍,歲晚青看到那個人無可抑製地揚起了嘴角,將令牌緊緊地攥在了手心。

接著,那人抬起頭,迎著風取下了遮住麵部的帽子。

那人蒼白而爬滿皺紋的陌生麵孔上,十分顯眼地烙著一個屬於戰俘和戴罪之人的,鮮紅的黔紋。

歲晚青一時驚愕到失語。

他從不知道,自己殺死城主之後,竟會讓一個身負重罪,被城中人喊打喊殺、視為下賤之奴的戰俘,搶奪了這個位置。

而此人手中所持的黑色珠子,正不停地散發著濃烈的魔氣。

他一麵饜足地坐到了那個夢寐以求的位置上,那團一直縈繞在他周身的魔氣也化成了魔修的原型。

“嗬……這便是你要的東西?”出現在那人身旁的魔修語氣冰冷,看著他的目光也透著幾分輕蔑與不屑。

拿到令牌的黑衣人討好地嘿嘿一笑,徑直朝那魔修跪下道:“多謝仙人相助!今後您讓我做牛做馬乾什麼都行!”

魔修對他的諂媚之言並無興趣,旋即冷哼一聲,不大領情地背過身道:“你隻要彆忘了答應我們的事便可。”

聞言,黑衣人忙點頭哈腰道:“您放心!我指定把那姓歲的妥妥帖帖地綁過來見您!”

什麼?!

歲晚青猛地睜開雙眼。

可腦海中紛雜的場景依然揮之不去。

他想安慰自己這些不過是幻覺,或者一場噩夢。

但是這些事情過於清晰而真實。

更重要的是,心底的那個聲音重新探出了細密的藤蔓,無所不在地不停告訴著他,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