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是剛畢業的年輕老師，平時喜歡跟學生開玩笑，常常跟學生打成一片，同時又夾雜著點文人的高冷氣，學生們對他又愛又恨。

宋與推開辦公室的門，熟門熟路的進去，老白看見是他，臉上露出了笑容，一口白牙十分耀眼， “喲，來啦。這次還帶著人啊。”夏斯喬微微撇嘴，還是低頭問好， “老師好。”

就知道他經常偷偷來問題。

“老師，這個作文...”宋與一改往日話少的樣子，仔細地跟老白講著自己的觀點。老白聽完，點點頭，目光投向夏斯喬， “你呢？”

夏斯喬趕緊迎上去，“老師，我也是這麼想的。”老白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 “你們...坐同桌坐久了不能相互影響啊，要發散思維。”老白大概講了講兩人作文立意的問題，看著宋與頻頻點頭，夏斯喬皺了下眉。

老白的觀點好像有些站不住腳。

還沒想好怎麼說，宋與忽然開口了， “老師，我覺得不是這樣。題目裡不單單是有積極的方麵，凡事也要辯證的看待嘛。”夏斯喬跟著點頭， “我也是這麼想。”

“你也是...你們，你們看啊，這種作文，不能寫成辯證的。它有傾向性。對吧，人對人都有傾向性，作文也不可能每一篇都辯證。”老白耐心的跟兩人解釋，夏斯喬看了宋與一眼，宋與也正好回頭，對上目光。

“好，謝謝老師。”宋與跟老師道了謝，夏斯喬蒙圈的跟著他走出辦公室。

走廊上微風徐徐，天色漆黑，對麵教學樓馬賽克般的燈光排列，渲染著獨有的高中生活畫卷。

“為什麼呀，你真聽懂了嗎？”夏斯喬緊跑兩步，追上宋與。宋與微微抬著頭，手裡拿著試卷，毫不猶豫的回答， “沒有。”

“這麼乾脆...那為什麼不繼續問呢？”宋與忽然轉身看著她， “因為...爭辯也沒有用，老白說沒有傾向性就是沒有。”夏斯喬無語，抬頭掃他一眼，默默低頭走路。

“就像是，勇敢、善良一定是好的品格，卑怯、懦弱就是不好的，再比如，我對你，就是有傾向性。你對盛天明，就是沒有傾向性。”宋與邊上樓梯，邊回身解釋著，手裡的作文紙卷成一個筒子，表情十分認真。

“前半句我聽懂了，跟作文聯係，我也明白了。後半句...什麼意思。”夏斯喬心裡有點打鼓，越說越小聲。

其實隱約明白他的意思，隻是這層窗戶紙若捅破，會造成什麼樣的局麵。

夏斯喬不確定，不敢想。

宋與輕笑一聲， “不重要，作文弄會了就行。”剛好走到教室門口，宋與推開門進去，夏斯喬也跟著進去坐下。

但是，這跟盛天明有什麼關係啊。

夏斯喬皺了皺眉，想不明白。

離高考還有幾個月，江洲市組織的第一次模擬考試就在一周後。夏斯喬每每下了晚自習走在路上，都忍不住歎氣。

“你怎麼了？”宋與溫柔的詢問，拉回了夏斯喬的注意力。夏斯喬垂著頭，盯著腳尖， “我怕一模考不好。”

“隻要儘人事就好了。”宋與有一句沒一句的安慰著，夏斯喬也點點頭，不再提這件事。

最擔心的事往往會發生。

夏斯喬在蔡治廉辦公室，拿著一模的成績單，皺著眉，低著頭。

“你說說吧，座位也調回去了，這幾次月考發揮的都挺好，這是怎麼了，市一模有多重要還需要我跟你強調？”蔡治廉嚴厲的話如同重錘般一下一下砸在夏斯喬心上，夏斯喬也隻能低著頭，沉默不語。

夏斯喬心裡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尤其是看見蔡治廉手機上媽媽打的未接來電，無力中甚至夾雜著些恐懼。

晚自習坐在座位上，夏斯喬眼神漸漸放空，盯著前方出神。

宋與忽然緩緩伸手，在夏斯喬眼皮子底下，把她一直盯著的剪刀拿了過來。夏斯喬眼神漸漸跟過去，發現宋與正盯著她看。

下課鈴適時的響起，夏斯喬長歎一口氣，一頭砸在課桌上。

回家的一路上夏斯喬都低著頭沉默著，不想說話。

“我完了。”夏斯喬默默念叨著，閉著眼，忽然感到一隻手扶上了自己的頭發。

夏斯喬猛地抬起頭，宋與表情如常的收回手， “彆難過，沒事的。”夏斯喬直起身，又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沒關係的，一模隻是...”宋與忽然噤聲，夏斯喬慢慢泛紅的眼眶似乎讓他說不出話。

“我隻是覺得，會很失望。”夏斯喬沉浸在難過裡，有些語無倫次起來，聲音中帶著哽咽， “我媽媽會很失望，老蔡...肯定也會。我上次求他把座位調回來，可是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