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填滿了整個走廊,如同海浪一般席卷著廊上三人。在極強的衝擊下,幾個完整的廊頂燈也終於不堪重負,“啪”地一聲,由近及遠炸裂開來。
那股幽幽的冷光消失不見,唯有爆/炸的光,仿佛來自地獄的火舌,朝著三人呼嘯而去。
20號最為靈巧,“噌”地一下躥出老遠。侯百秀咬牙上前,一手拉住踉踉蹌蹌的李禛:“你沒事吧?”
“沒事。”李禛簡短地留下一句。
說話間,熱浪已然迫近,有幾絲火星落到她的皮膚上,帶來灼燒的痛感。
眼見著爆/炸餘波離二人隻有一步之遙,李禛目光一厲,將侯百秀猛地推向前方,同時自己也向前一撲,竟險險躲開了衝擊。
不知是何原因,1號引起的爆炸比起26號要強上許多,即使李禛二人勉強躲避,也免不了被飛石碎磚迸濺,受上一些小傷。
李禛扶著牆壁站起身,凝望著被火舌舔舐過的走廊。橙紅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表情模糊不清。
幾秒後,火光逐漸暗下去,隻剩隱隱的熱氣將走廊內三人包圍。李禛這才放鬆了緊繃的後背,大口喘息起來。
身上所有疼痛一並在此刻爆發。李禛隻覺得渾身酸脹,大大小小的傷口更是刀割一般鈍痛。
侯百秀更是癱軟在地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僵硬地看看李禛,又看看重新陷入黑暗的走廊,吭吭哧哧良久,才道:“他死了?”
“死了。”
在這種規模的爆/炸下,即使是鋼鐵之軀,也難免被炸得粉身碎骨,受了重傷的1號更是難以存活。
聞言,侯百秀神色複雜地朝走廊中望了一眼。
他其實剛進入這個研究所不久,還沒經曆過什麼太殘酷的事,心裡仍保留著天真和善良。
隻是近期發生了太多事。每一件事都衝擊著他的心理防線,直到今日險些遇難,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李禛看見他的表情,對侯百秀的想法心知肚明。但她卻沒有出言安慰的意思,隻是站在一側,垂著眼,漫不經心地想著什麼。
20號跑得遠些,幾乎到了電梯門口。她瞧著電梯門,似是想到了什麼,忽地眼睛一亮。
探頭探腦地看了侯百秀和李禛兩人一眼,見二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管她的動作,也沒有找她麻煩的意思,20號放下心來,盯著電梯門上的驗證屏幕,黝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轉。
走廊昏暗,大多數燈都被衝擊粉碎,隻剩鼠場最內部和電梯門口有兩盞燈尚且亮著。
這兩盞燈一前一後,時不時閃動著,更襯得走廊陰暗恐怖。
這動靜鬨得實在是大,鼠場內眾人也都知道個大概。但和前幾天不同,這次的戰鬥可不是小打小鬨。聽著門外傳來的轟鳴聲,愣是沒人敢開門瞧瞧情況。
於是鼠場內道道門緊閉,鼠場外三人各懷心思,一時間,整個23層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一分鐘,抑或是十分鐘?
時間好似流逝得很快,又好似很慢。李禛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總之,在她傷口愈合之前,電梯前的20號終於出聲:“安保部的人來了。”
她的聲音甜甜的、脆脆的,光聽語氣,像是個很可愛的人。李禛和侯百秀詫異地看向她。
20號伸出手,指了指電梯上方的數字顯示屏:“喏,上來了。”
黑色的屏幕上,鮮紅數字一點點地改變,由7變成14,又從14變成20。李禛轉動手腕,又將淩亂的發絲撥弄到腦後,雙目沉沉地看向門口。
20、21、22,最後定格在紅豔豔的23上。電梯發出輕微的響聲,而後電梯門從兩側絲滑地挪開,露出門後一道道黑色身影。
安保部的人來了。
一如既往的乾練打扮,帶著殺傷力不小的武器。一眾人烏泱泱地下了電梯,槍/口再次對準碩果僅存的三人。
李禛配合地舉起雙手。
侯百秀和20號有樣學樣,沒有掙紮。三人被迫站成一排,舉著雙手,隻有眼珠轉動著,暗自觀察安保部的行動。
安保部眾人掏出照明工具,強光瞬間衝破黑暗,照亮走廊深處。見到案發現場的那一刻,無論是侯百秀和20號,還是安保部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隻見廊上血肉飛濺,殘肢遍地,將牆壁塗得血紅,一派地獄之景。
血腥味伴著糊焦味傳入鼻腔之中,侯百秀當場乾嘔起來,安保部的人也是麵有菜色,目光閃躲。
不過到底是安保人員,心理承受能力還算合格,雖麵色不好,卻也沒當場吐出來。
此次領頭的不是上次那名女子,而是一個精瘦的寸頭男人,其他的人稱呼他為“副隊”。
這位副隊扯了扯衣服,冷冷看著三人,強勢地命令道:“跟我們走。”
三人自不反抗,老老實實地被安保部眾人拱衛在最中央,順從地離去。
按照複生者管理條例的規定,殺害其他複生者的,要被關入禁閉室反省三日。
而李禛,不單單殺了人,還一次性殺了十個人,不僅如此,還毀壞了不少設施,因此罪上加罪,被罰了整整五天。
電梯降落在第7層,這一層是安保部的大本營,主要負責監控其他樓層狀況、安排巡邏人員、解決研究所內緊急事件、審訊可疑人員以及關複生者緊閉。
李禛、侯百秀和20號三人甫一出電梯,便被分彆關到三個房間內。
這房間很小,隻有一張桌子、麵對麵的三把椅子,沒有其他多餘的家具擺件,看起來是一間審訊室。
不過所謂審訊,也僅僅是走個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