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焱抬頭,目光有些悲傷,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眸子微微動了動。
這句話他又何嘗不是對自己說的呢?這些年自己走遍了河山,就是想將那人找出來,替大師兄報仇。
蕭楚河的骨節被他攥得咯咯作響,他咬著牙,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恨,怎會不恨...
這些年,蕭楚河每天拚了命地練刀,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手刃仇人,為自己哥哥報仇。現在小鈺又出了事情,他更是恨不得要將那人撕碎,千刀萬剮才肯罷休。
“可我,不信你...”
終於,蕭楚河咬著牙,冷冷的說道。
眼前這人一向詭計多端,他怎麼知道對方有沒有騙自己。又或者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謀劃好的,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蕭楚河眼神如刀,狠狠的盯著對方。如果沈焱真的在誆自己,他恨不得衝上去將對方砍死。
“那人是天青山上的,他要小鈺的靈骨是在養一隻靈獸...”
沈焱低著頭,他聲音沙啞的說道。他的指甲深深的陷進自己的掌心,刺出血來。
蕭楚河愣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山上的人?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蕭楚河一把抓住沈焱的衣領,十分凶狠地質問著對方。
“就是,師門的人...當初布鬼陣的人是師門的人,現在替了他的靈骨的人,也是師門的人...”
沈焱抬起一隻手,他指著床上的晏明鈺,麵無表情地說道。
“不可能,不可能?”
蕭楚河慢慢鬆開了對方的衣領,他踉蹌地後退了兩步,“噗通”一聲便跪在了晏明鈺的床前。
晏明鈺就好似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一般,依然毫無反應地盯著那床頂。
蕭楚河的雙手顫抖,他艱難的喘息著。他比誰都清楚沈焱剛剛這句話意味著什麼?自己這麼多年一心想要報仇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的身邊,他不光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如今又害了自己最心愛之人。
眼淚從蕭楚河的眼角一滴滴的砸在地上,他慢慢地抬起自己的手,在空中握緊,狠狠地朝著地上砸了過去。
沈焱負手站在一旁,他絲毫沒有在意蕭楚河的反應。因為他比誰都要難過,比誰都要心痛。
那人便是自己的師父,——黃天冥。
這些年來,山上山下一直在傳說自己的師父是整個天青山上最厲害的陣師,傳說中他的靈獸是一隻凶猛無比的上古神獸,——玄武。
可是自從沈焱來到天青山,便從來沒有見過傳說中的那隻靈獸,也從未聽師父師叔他們提及過任何有關的隻言片語。
強烈的種子在沈焱心裡生根,他懷疑這個靈獸到底是否還活著?還有那鬼十三所要之物,為何是關在後山的密道裡?
越來越多的矛頭都指向自己的師父,沈焱就算不願承認,也無可奈何。
蕭楚河哭累了便爬到了床邊,他又輕輕拉過晏明鈺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裡,慢慢摸搓著。
“小鈺,小鈺...”
蕭楚河輕輕的喚著對方,他的目光悲傷又自責。正如同沈焱當年一般,恨死的人為何不是自己。
沈焱輕輕歎了一口氣,他慢慢轉過身去,便又正色地說了一句。
“你想清楚了,便來找我...我會告訴你這些年我查到的所有事...”
“如果...”
沈焱轉過頭來,他又看了看床上的晏明鈺,惋惜地接著說道:“如果,你還是不願相信我所說的話,就當剛剛之事從未發生過。”
說完,沈焱便要頭也不回地走出那房門。
“不必了...”蕭楚河慢慢的開口道。
沈焱停住了腳步,愣愣地站在門口。他以為蕭楚河還是不願相信自己,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不必考慮了,我相信你...”
蕭楚河的目光沒有從晏明鈺身上移開半分,緩緩地說出了剛剛那句話。
沈焱一怔,他從未想過這個臭小子居然真的可以服軟。他慢慢轉身看了看對方,便看見蕭楚河拉著晏明鈺的手在自己臉頰上蹭了蹭。
他忽然就明白了,這個臭小子為何會有如此之舉。
原來,他們倆...互相喜歡著彼此。
沈焱笑了笑,他忽然便想起了蘇爻。原來年少時的喜歡便是這般情景的,自己那時候也是這般喜歡大師兄的嗎?
他又慢慢收回目光,抬頭看了看天...
何嘗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