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原鏡想起了剛剛琴酒對於這個所謂的“祭司”那種不屑一顧的態度——琴酒看起來並不是所謂的「相信者」,雖然依據伏特加畢恭畢敬的模樣來判斷,斯佩斯梅德在組織地位不低,但很顯然琴酒對於斯佩斯梅德甚至是對於神話事件,都處於一種置若罔聞的態度,從他對斯佩斯梅德的稱呼並不是“祭司大人”而是直呼其名就可見一斑。
看來酒窖內部情況比她現在能預見的要更加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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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有人對我特彆關注了。”斯佩斯梅德若有所思地看著在琴酒手中差點化為齏粉的竊聽器,語氣悠閒倒是不甚在意。
“你居然就這樣讓老鼠安了這種東西。”琴酒稍稍端詳了些許竊聽器的碎片,便將視線挪回斯佩斯梅德身上,眼底陰冷的寒光令人毛骨悚然,“你的觀察能力還是一如既往地差得令人發指。”
斯佩斯梅德用手指尖輕巧地彈了一下自己壓得太低的鴨舌帽簷,冷靜地與琴酒對視了一眼,然後故作輕鬆似的地聳了聳肩。
“實際上更多時候我隻是運氣不好罷了。”
“那個女孩。”琴酒對斯佩斯梅德的推辭不置可否,扔掉手中的已經成為垃圾的竊聽器碎片,“竟然也能使用這些手段,她背後是……”
“那個女孩,”斯佩斯梅德裝模作樣地學著琴酒的語氣,然後旋即破功,表情疑惑地眨了眨眼,“哪個女孩?不,實際上是那個高中生偵探在我身上放的竊聽器。”
斯佩斯梅德在這件事上倒是異常斬釘截鐵,露出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樣。
“……”琴酒瞥過他那篤定的神色,不屑一顧地冷笑一聲,但眼底並沒有絲毫笑意,“又是你那「神諭」之類的、和貝爾摩德差不多的神秘主義者那一套……”
保時捷356a流線型的車身劃破黑夜而來,車頭的前燈照亮了站在路邊的這兩人。
光線被斯佩斯梅德的帽簷阻擋,在他淡粉色的瞳眸中留下一片化不開的陰霾。
“彆——將我和那個女人混為一談。”
琴酒反倒如同早料到斯佩斯梅德這種反應一般——或者不如說斯佩斯梅德和貝爾摩德的恩怨是他樂見其成的——他唇角上揚露出一絲略帶嘲諷意味的冷笑,語調淡淡地發出一個單音,卻又帶著滿是不屑的上揚尾調:
“哦?”
真的有區彆嗎?琴酒仿佛在這麼諷刺他。
“……”
伏特加的手懸停在喇叭的發聲按鈕上,看著杵在車前跟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卻又氣氛緊張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手掌緊張地略帶神經質似的微微顫抖。
雖然但是。
大哥和斯佩斯梅德你們能不能先上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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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林原鏡並沒有在預定的地點截胡到工藤新一,此時的林原鏡開始感慨自己應該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在放竊聽器之前給它加一個基礎定位功能,現在她隻能聽見竊聽器那頭布料摩挲混亂的雜音。
工藤新一應該在雨中奔跑。
沒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去工藤新一家門前截胡也是一樣的。
林原鏡按照記憶來到了工藤新一家門前,令她訝異的是門口空無一人,那個穿著高中生寬大衣服的變小名偵探並不在自家門口。
“……?我跑太快了?”林原鏡撐著自己的傘在風雨中淩亂,開始體諒江戶川那已經縮水的小手小腳。
但是下一秒隔壁傳出的巨響和破牆而出的阿笠博士讓她覺得事情好像真沒這麼簡單。
原來應該站在這的工藤新一呢?怎麼輪她站在這和阿笠博士深情對望啊!
“您……您好。”林原鏡把傘挪到摔得七葷八素的阿笠博士頭頂。
“吼吼,謝謝……但是你是誰啊,怎麼站在新一家門口。”阿笠博士和林原鏡尷尬地麵麵相覷。
“我是工藤君的同學,林原鏡,昨晚和他一起解決了一場事件,實際上現在想要過來和他討論一下案情的後續情況,但是他家的電話無人接聽。”林原鏡掏出自己早就編好的一套說辭,“您是他的鄰居嗎?我看您似乎在做一場非常重要的實驗,一定是有名的發明家吧。”
“哦哦是的,我是阿笠博士。”阿笠博士撚著自己沾滿肉醬的胡須非常受用地笑了,“鏡的眼光真是好!以後有機會來我家,我來給你展示一下我的研究成果!”
“正好我還要再等他一會,不如我先扶博士你回家,然後一邊聽你介紹一邊等他……”
然後等小蘭來了順理成章地和她一拍即合給工藤新一報失蹤,林原鏡心裡已經打好了算盤。
但就在此時林原鏡的手機開始震動。
來電人。
“工藤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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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家?”
剛接下電話,林原鏡就聽見工藤新一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合著你去我家門口截我的胡了,什麼雙向奔赴,好令人動容。
林原鏡還沒來得及開口,工藤新一的語氣略帶著些焦灼地繼續了。
“雖然我的聲音聽起來不對,但是我可能遇見那種不尋常事件了,怎麼樣能聯係上望月葉,我現在很需要他的意見,或者你們有沒有那種能讓人快速變大的藥……”
怪不得他沒有第一時間回家,他以為可以直接在林原鏡這裡得到徹頭徹尾的解決。
林原鏡似有明悟,但是現在還不能點破,隻能繼續跟著演下去。
“……你是誰?怎麼是個小孩子的聲音,工藤新一你用變聲器了?你和小蘭約會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所以來找我?”
“不,我在遊樂園因為跟蹤兩個形跡可疑的黑衣男子交易然後被敲暈了,他們給我灌下了什麼東西……現在我的身體變小了!”工藤新一緊接著補充道,“我知道這很荒謬,但是我聽到他們交談的時候有‘祭壇’什麼的字眼,我想你們肯定在這方麵有所接觸!相信我!”
實際上林原鏡覺得也差不多了,她很能理解工藤新一耗儘唇舌解釋不清的心情,稍微推搡兩句就該乾正事了。
“我明白了,你的委托我接下了。”
“那就好。”工藤新一一直高懸的心終於放回原處,他被警察滿大街追查、在馬路中央被卡車司機怒吼的時候也十分擔心沒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不過幸好現在有一個好的起點了。
應該隻是一個烏龍,馬上林原鏡就能和望月找出一個反向效果的藥來幫他恢複原狀。
工藤新一抱有美好的祈願,但是林原鏡在電話那頭卻說。
“然後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你遇上的麻煩不小,這估計會是個長期委托。”
“……?”
工藤新一花了十足的努力才沒有友好地詢問林原鏡為什麼沒有金剛鑽還偏偏要攬瓷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