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鏡翻來覆去地數著手裡的邀請函,薄薄兩張紙片上工整地印刷著她和江戶川的名字。
果然如果是園子發來的邀請函的話,不會想到望月先生……
畢竟園子少女從來沒有和望月葉見過麵,從小蘭那裡也隻能聽到一些隻言片語,毛利大叔當時的調查說不定還坐實了望月是個怪人的推測,這種情況下園子自然是沒辦法給望月葉遞出邀請函的。
望月葉看到林原鏡怔怔出神的模樣,微微眯縫起眼睛,唇角帶笑出言安慰道:“沒關係的,既然社長大人這麼想讓我也陪同出場,作為谘詢顧問肯定不能讓社長大人失望。”
仿佛憑空出現一樣,望月葉的指尖中那封未拆封的邀請函包裝精致,由於望月葉手部的遮擋林原鏡隻能看得到它正麵的一個斜角,而江戶川柯南則坐在能看得清這封信背麵的方向,此時眉頭微蹙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是鈴木集團發出的信件嗎?火漆印上的紋章我好像沒見過。”
“不,是一個……舊友罷了。”望月葉翻過信封,指腹輕覆上深紅色的火漆印,當說到“舊友”時,並不像是提起什麼令人懷念的事物,反而表情顯得苦澀而複雜。
他的動作太快了,以至於林原鏡並沒法看清那枚火漆印上紋章的模樣。
“不過,即使你們處理克係事件的方式相對來說還很青澀,但結果總的來說也還是不錯的,即使沒有我的參與,我對你們也是能放下心的。”望月看出了林原鏡和江戶川的顧慮,輕聲笑道,“確實你們的很多行動在後期複盤起來有太多運氣成分和冒險因素,但……就如同我說過的那樣,我並不反對這種態度。”
林原鏡第一次被人如此誠摯地誇獎過,聽他這麼毫無保留地絲毫不吝嗇誇獎之詞,麵頰的溫度微微升高。不過很快冷靜下來,雙手抱胸嘟嘟囔囔著反駁道:“我覺得我沒有冒險——我這是深思熟慮過後的大膽推測小心求證。”
“那你是麵對伊斯人和廷達羅斯之犬都很有把握的類型咯?”狐狸般上挑的眼尾微微翹起,紅茶的香氣蒸騰氤氳在墨綠色翡翠一樣的眼底,有化不開的霧氣。
糟,被溫水煮青蛙了,差點被他帶進溝裡。
林原鏡的理智瞬間回籠,仿佛又感受到了第一次與望月相遇時他的眼神,那是極細的圖釘長針,尖利的頂端閃爍的冰冷寒光能刺穿她的層層偽裝,溫柔而緩慢地將她釘死在保存標本的橡木板上。
他此時在和誰對話,林原鏡嗎?
或者,透過了這個馬甲,看清了——「我」?
“你還是承認你就是硬撐好了……”江戶川看著默然不語的林原鏡趕緊過來打著圓場,“對了,實際上我們並不清楚伊斯人是什麼樣的呢,望月哥認為他們是怎樣的群體?”
望月葉捧著手心裡的紅茶瓷杯,湯匙輕輕在瓷杯中攪拌,觸碰杯壁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紅糖在熱飲中化開,消失的無影無蹤。
“伊斯人,通常被稱為‘伊斯之偉大種族’,被如此稱呼,因為它們已經能自由穿越時空,與那個時代的人進行精神交換。如果你身邊的人表現得性情大變,請小心考慮此人被伊斯人代替的情況。通常他們會在依憑人的軀殼裡居住一段時間,在通過這個身份汲取所能接觸到的這個時空的知識以後,身體的原主意識回歸,他們會再度離去。”
“時間凝滯塊,電/擊/槍,記憶提取器都是典型的伊斯科技,比起依賴於法術,它們更傾向於依賴技術。”
“那實際上他們對人類的態度是友善的……?”
麵對江戶川的推測望月葉輕輕搖了搖頭:“大部分克係生物觀察人類如同對待螻蟻,即使是潛入人類社會的伊斯人,也無法推測它們的態度,更多的是看這位偉大種族自己的選擇。”
“但是但是,”林原鏡抓住這個關口趕緊為自己辯解,“我聽說有些伊斯人對人類的態度也很好哦?長期在人類社群中生活說不定就被同化了呢。”
“但是你也無法否認伊斯人作惡的可能性,它們手中的技術始終是人類無法企及的,比如說電/擊/槍,無法被安檢查出,天然地用於搶劫飛機的適用工具,你甚至不需要考慮使用槍械會破壞精巧的機艙或者射穿舷窗。”
還真是,原來電/擊/槍是可以用來劫機的……林原鏡恍然大悟。
下次試……
江戶川柯南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林原鏡的眼睛,他知道電/擊/槍被林原鏡藏在行李裡。
林原鏡連忙作出一副純良人畜無害的表情,表示我不知道你在暗示什麼。
“那如果望月哥遇見一位伊斯人的話,第一反應是警惕甚至驅除?”江戶川繼續請教著關於對待伊斯人的態度。
望月葉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下巴,眼底掠過一絲陰翳:“說實話我目前為止隻遇到過一次伊斯人,那次交手的結局很不愉快……我的建議是驅除。”
林原鏡身體一僵,下意識想挪步轉身借口身體不舒服就逃。
“……但是,目前我無法釋放驅除伊斯人的法術,首先是因為我不知道法術的全貌,”望月說到這裡停頓了一瞬,向著欲言又止的江戶川微微頷首,“確實你已經擁有了這個法術,比當年的我好上太多,但是根據你的描述,我能判斷這個法術的釋放要求過於嚴苛,除了極有天賦的人——比如你,其他人是無法駕馭的。”
就連望月葉都無法使用的法術——林原鏡眼前一亮,按捺下一顆想要現在就跑路的心——也就是說望月葉對自己造不成實質性威脅,自己隻要先徐徐圖之,把江戶川柯南先爭取到這邊來就行。
“至於你為何有如此天分的原因——我隻能暫且猜測那枚毒藥對你的身體產生了一些轉化,導致你對於克係事件有著極高的相性。”
茶飲至此時也消下大半,紅酒曲奇更是被風卷殘雲吃得半片不剩,望月葉抬腕輕瞥了眼表:“想必此時熱水也已經燒好了,各位舟車勞頓,沐浴洗漱後好好休息才是頭等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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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原鏡舉起自己的右手,臥室頂燈的光線順著指縫傾瀉而下,她翻過手掌撫摸著自己掌心,指尖傳來的粗糙的觸感令她唇角微微抿緊。
耳畔那劫機時長發男人癲狂的笑聲還在回響:
“我知道你,組織明令通緝最後又宣告死亡的叛徒,你又找到方法從地獄爬回來了……”
原本並沒有懷疑手上的繭子從何而來,也沒有懷疑自己對槍械的操控為何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原本將一切歸功於自己以前在橫濱的臥底經曆,結果沒想到,伊莉莎的身體實際上也有大部分的肌肉記憶。